皇上更深信不疑,这太像沈承的做派了,一石二鸟。
张首辅确实建言了,只是在皇上下命之后。
皇上对于白知夏的心思笃定的很。
因查清晋王府曾要提亲却被白知夏拒绝。她若有心,也不会拒绝了。而即便有心,在亲眼目睹了惨烈的刑罚后,是人都会有畏惧之心,那点子青年男女的所谓爱慕,在生死面前不堪一提。
白知夏不可能为陆晏做什么。
陆晏余孽若找白知夏,也只能是寻晦气。毕竟若非为了白知夏,陆晏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把那心思用在正地方上,盯着个女人算什么?孔维犯蠢,你也犯蠢?瞧瞧昨日做的好事,今儿宁远伯和邵詹事都上了奏疏状告孔维。”
皇上越想越气,立刻朝李德道:
“把那蠢货给朕叫来!”
沈承偷笑。
不管偷.情这事真假,脸面是要全过去的,宁远伯府与那位邵夫人的娘家自然要想法子将此事搪塞过去,哪能不恨把这事闹出来的蠢货孔维呢。
孔维得了一通申饬,不甘不愿的撤了盯着怀恩公府的人。
只是孔维到底不死心。
隔日,白知夏往慈光寺去。
出南城门的时候,孔维脸色阴沉的拦下白家马车,看后头竟还跟着一架,搜查过后里面是满满的香烛之物,孔维道:
“去哪。”
“慈光寺。”
“做什么?”
“做法事。”
孔维下意识便觉着白知夏是要超度陆晏,毕竟陆晏为了白家脱罪而甘愿顶着,却最终因此而败露了自己的事,在盛京权贵中已不是秘密。
他冷笑:
“法事?”
白知夏仿佛有些诧异他古怪的态度,抬眼看过去,却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然后淡淡道:
“是,祈神佛保佑,举荐我做监刑官的人,不得好死。”
孔维猝不及防,眼皮子狠狠抽搐了几下。
白知夏等了片刻,不见孔维说话,那边搜查已结束,白知夏便问:
“大人还有事么?”
孔维厌烦的摆手。
白知夏淡笑着见礼,一行人便往慈光寺去了。孔维阴鸷的盯着白知夏的马车,到底还是挥手,叫人跟了上去。
慈光寺可不比之前的地方,那是半个皇家寺庙一般的地方,极其华贵恢弘,庙宇便是走一整日都绕不了一圈。白知夏要做法事,昨日便叫人来打点,租了寺庙后头香客居住的院子。
她盘算着时辰。
这时候,寺庙后头,孔小将军气急败坏道:
“沈大人到底什么意思?”
“没意思。你们能查,我便不能查?有功劳大家一起得,别吃相太难看了。”
沈承吊儿郎当,孔小将军气的很,但很显然不足以应付沈承。沈承带了大把人马,若真搜查慈光寺,必然闹的动静不小,到时候惊动皇上,还是一通叱骂。
他气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好半晌忿忿摆手,带着人走了。
沈承嗤笑,也带了人离开。
但明着人离开了,暗地里还都留了眼线。
夜里,白知夏不能安寝。只要想到这里可能藏着陆晏的人,她的心就无法安定。
只是这一夜安宁的很。
翌日,法事起。
这是祈平安的法事,要做三日。
白知夏跪经。整整一日,她诚心诵经。入夜后,草草用了晚饭便要歇着,把人都打发下去了。
将要子时,她听见柜门微微响动。才睁眼,就见有人推开柜门出来。她定定盯着,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见到韩墨,竟然激越的想要流泪。
第五十五章 慈光寺
韩墨看着床头坐着的少女,但二人谁都不曾说话。韩墨示意,白知夏便与他一同进了柜子。
没曾想柜子后头那块木板竟是活的,而木板后面竟有一道砌的与墙看上去一般无二的暗门。她们进了隔壁院子的厢房,整座院子漆黑一片,几乎是韩墨才站定脚步,白知夏便轻声道:
“他……”
哪怕面上再从容,可这一刻仍旧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的心只能比这声音还慌。
韩墨往外张望了两眼,白知夏的院子有孔维的人盯着,而孔维的人又有沈承的人盯着,但谨慎总没坏处,毕竟这是天大的事情。
“还在。”
他低低的声音让白知夏紧紧揪着的心忽就慌乱起来,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酸楚痛苦,以及欢喜雀跃。她死死捂住嘴,可呜咽声还是倾泻出来,眼泪几乎是瞬间就打湿脸庞,她一瞬间如坠梦境,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也可能,随时都会不在。”
韩墨的声音低沉至极,哪怕过去这么好些日子,可陆晏的伤势仍旧危重,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白知夏如遭雷击,连哭都停了。乍然便想起他受刑那日的场景,这么久以来她不敢想陆晏还活着,就是因为刑罚之惨烈,想要活命几乎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