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年初才成亲了的,夫人出身不低,毕竟是他阿娘千挑万选出来的,也极听他们母子的话,只可惜容色寻常,又没什么趣味。这白知棋,他倒是愿意收了做妾。
白迎是打算的极好,却偏偏没打听陆邈成婚与否。他想着陆邈这般出身,若要婚配自然也是世家贵女。哪个世家贵女会叫夫婿在外头这样放浪形骸?所以只以为他尚未婚配,还做着女儿与了陆邈,将来保不齐能做晋王妃的美梦。
韩墨走后,白知夏就去寻白崇。
时候不早了,兄妹只托词要去外头尝新鲜馆子,就出了门。
白崇带着榕桦及两个心腹随从,与白知夏一同出门。从上次白知夏提过烟波渺,他就特地打听过,这回熟门熟路的就去了。
说是秦楼楚馆,却也不尽然,这儿每日天不黑就开始歌舞升平,来看的也不仅仅是男人。只是歌舞毕,便不再是个清白的地方。
那位传闻的江南花魁,进京不过月余,但凭着柔软至极的身段和那副如水勾魂的相貌,很快便在盛京打出名声。这烟波渺也颇有手段,花魁娘子每夜只招待一回客人,弹奏陪酒。
白迎从打听出来这妙趣之处,就日日早起来抽签,可惜一次不中,寻抽中的想买走那花签也买不去,今日亦然。只是悻悻还没走多远,那中签的男人娘子寻了来,就在烟波渺门口打骂起来。
瞧热闹的人不少,白迎只觑着空,偷走了他身上的花签,欢天喜地便去寻陆邈。
陆邈自然也高兴。
他不是不觊觎花魁娘子,可惜也是一直抽不中。盛京权贵不知凡几,烟波渺不惧他一个晋王府庶子,他也不敢闹的太出格惹怒老子。
白迎这礼可真送到了他心坎儿上。
“晚上咱们一同吃酒听曲儿!”
他大方的邀请白迎,白迎恰巧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夜色才黄昏,二人就急不可耐的去烟波渺了。
白知夏乔庄一番,成了位娇小的俏郎君,头回来这种地方,浓烈的脂粉香气及不时就要拂在身上的帕子,都叫她心慌的厉害。
“瞧。”
白崇悄悄指与她。
这喧嚣之地,倒是很快瞧见了一张矮桌旁坐着的陆邈与白迎,但叫白知夏没想到的是,白知棋竟也娇羞的坐在一处。
确认好,兄妹便快速离开了。
烟波渺健在京西碧波湖西岸,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名儿。那位花魁娘子还是江南习性,每日戌时三刻驾船而来,接了她的恩客,只翌日清早才靠岸。
离烟波渺不远处,有一间格外清雅的茶楼,兄妹一行人在此处草草用了晚膳,盘算着时辰,就往湖边去了。
才到湖边,就瞧着一架华贵精美异常的花船正缓缓靠岸。船上两个貌美婢女,正在验看陆邈手里的花签。
白知棋委屈的在岸上,白迎交代小厮送她回去,也急不可耐的登船了。
白知夏远远的冷眼旁观:
“父亲说的真没错。廉耻二字,三房真是丢尽了。”
白崇默然。
白家至今已算人丁不兴了。而三叔如此,总叫他有种白家气运已尽的感觉。
“走吧。”
绕湖走了半程,便到了约定好的地方,远远的白知夏就瞧见那道披着薄披风的身影,脚步微微迟缓。
等到了近前,果然回头过来,正是陆晏。
白崇与他拱手,正想要道谢,白知夏忽悄悄拽了拽他衣襟,他恍然醒悟,只道了声陆世子。
要真道谢了,岂非叫人怀疑?陆晏淡淡笑着,与白崇道:
“倒是多谢白世子,为我排忧解难。”
白崇尴尬笑笑,陆晏看着湖中心的花船又道:
“张小公子伤的不轻,张首辅哪能不差,便是皇后娘娘与东宫得知此事,又哪里肯轻饶,凭白连累晋王府。”
白知夏心中腹诽,为着对付陆邈,他可真是用尽心机。
陆晏仿佛勘透她的腹诽,竟解释道:
“原也不想这般,可晋王府他日再领命镇守西疆,二爷这性子若不收敛,只怕会害的王府越发厉害。战场可不比这繁华盛世。”
白崇点头,深以为然。
过了会儿,花船上忽有人提着灯笼出来,陆晏身后也很快有人提着灯笼出来,两边对上,花船避着人处,放下一艘小船。小船趁着夜色朝他们而来,直到临近白知夏才瞧见那船上还有一个□□布包。
划船的是个极其健壮且一脸肃冷的青年,一瞧便是军中人。等船靠岸,他一手提着麻布包丢上岸,白知夏往白崇身后避了避,偷瞧那包一动不动,心想三叔别是被打死了吧?
她忧心忡忡去看大哥,白崇也正指着麻布包诧异,那青年淡声道:
“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