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青楠懒得跟他瞎扯:“我是纸上谈兵,一个守法公民哪来那么多机会接触到犯罪心理,我身边的变态也就你一个。”
“不是,我就想弄清楚,这个田傲恒究竟有多大本事?把催眠用于犯罪,影响范围有多大,持续时间多久,达成条件有哪些?”莫鸣眼神晦暗,有对未知的探索和敬畏,“以及,田傲恒最大限度能杀多少人?”
席青楠顿时也没了玩笑的心情:“田傲恒是英国哪所大学的教授?我托在国外的同学导师去问问,学术圈子很小,我们专业与心理科交集挺多,应该能问出些什么。”
苏醉脸色惨白,即使涂了粉底也盖不住他的憔悴:“我对田傲恒的所有了解都只来自阿升,两年前我问起过这位老师,田傲恒是外籍,在催眠学术的造诣极高,影响力巨大,他曾因催眠学生引起命案而被起诉,虽被英国警方列为重点监视对象,却始终能置身事外。他说的每句话都有很强说服力,引人不自觉会去相信他。阿升说,他被田傲恒的理想国计划感化,打算出资跟随老师,后来我再问相关事情,阿升就闭口不言了。”
“阿升形容过,田傲恒的催眠不仅能令活人去死,甚至能让死人复活。”
“不可能。”何其毛骨悚然!席青楠下意识搓搓手臂,摸到一片现起的鸡皮疙瘩。作为法医,他是坚决的唯物主义,与尸体作伴更是家常便饭,而这种超出唯物范畴外的东西,又玄又惊悚,似是小说情节映入现实。
“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苏醉熄灭烟头,无助道,“当下最重要的是,席少爷,莫警官,五天后的生日宴,我该怎么办?”
莫鸣一直未再开口说话,良久的沉默后,终于做出决定:“我去找老赵想办法尽量取消这次特大集会活动,不过时间迫在眉睫,加上顾家的人脉关系,恐怕不容易。我们得做两手准备,所以我会回市局,如果情况真像苏醉所说的发生,光靠路一康也借不出多少警力。”
“你……”席青楠知道这对莫鸣意味着什么,外界看来,就是对强权的低头。
莫鸣抬手阻止道:“没事,你还不知道我?最不需要的就是面子。”
五分钟后,苏醉戴上口罩墨镜匆匆离去,临走前他留给两人一个号码:“这是小柳的电话,有情况找我就说是我表哥,打我电话找不着人,从之前的记录里找来的号码。”
在莫鸣当着自己面给路一康打完电话后,席青楠当晚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久违的失了眠。
苏醉走后,莫鸣立马就给路一康拨了过去,面色如常,态度随意:“老路,你们不是求着我回来吗?行,我答应,明儿早上我去市局报到。”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莫鸣继续吊儿郎当道:“阴谋?我这么高尚的品德能有什么坏心思?你赶紧去告诉钱副好消息吧,让他明儿提前吃点降压药。”
“行了,有事儿也是明天说,告诉崽子们备点好的给老子接风。”
这次莫鸣离开得倒是潇洒,既不死缠烂打送席青楠回家,也不厚着脸皮蹭车蹭吃,留下一句:“席少爷,明儿见。”
便洒脱离去,留下席青楠顾自诧异。
给国外的导师发完邮件,席青楠端着酒杯回到卧室,这趟浑水还是蹚了。他脑子不受控地想着莫鸣,这人根本没有改变,还是那副死性子,遇到人命在前,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什么都能抛在脑后,像个刚成年初入社会不谙世事的愣头热血少年。
莫鸣是遭了多大委屈、放弃了多少理想、违背了多少承诺、抛弃了多少人,绝望到溃不成军,崩溃到歇斯底里,才决心离开锦阳,自此销声匿迹。
而这一切又回到原点,莫鸣回来了,为的席青楠。以牺牲尊严的方式回到市局,也因席青楠。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席青楠捋了把额发,神情哀伤。
不由自主想到容回青,妈妈生前的痛苦,是否也因自己禁锢了她的自由?还有席敬之,纵然爷爷比世间任何人都更包容自己,但席远山那句“你把爷爷气死了还不够,现在要把我也弄死才高兴吗!”仍如雷贯耳萦绕心头。
还有林七巧那小子,年轻稚嫩得还未来得及绽放便因自己殒命消逝,值得吗?
甚至就连吴澜也没躲过这无妄之灾,不怪云迦自此断绝关系分道扬镳……对,云迦,不知道这从小不省心的弟弟现在是不是已经成长到能独当一面了,可席青楠多希望捧在手心的弟弟不是通过如此残忍的变故才一夜长大,为什么一定要是自己呢?他的云迦啊,真令人心疼。
所以莫鸣会不会……
蓦地,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席青楠的沉思,是莫鸣打来的。席青楠犹豫几秒,还是接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