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青楠听完当天冒着大雨就回了市区,莫鸣的手机到后面直接关了机,席青楠把车速飙到120不要命似的往回赶。
其实原本事情远闹不到现在这个地步,案发当时的证人也有发声明澄清莫鸣暴力行为的起因,而被揍的民警也在谈话后声称原谅莫鸣的举动。事情本该了结随着时间被群众遗忘,却很明显有人在背后操纵,与当初林七巧的网暴异曲同工,大批的水军开始带节奏。
这还不像林七巧那样好洗,因为莫鸣是真的错了,不管事出有没有因,打的是不是民警,只要打人就是错,错了就该立正挨骂。网友死咬住这一点,任公关怎么洗都没辙。
按照节奏大师们的说法,若是犯了错警方就能打人,那还要制度来做什么?怕不是平日里暴力执法惯了,才敢当着群众打人。莫鸣只能躺平任嘲,别无他选。
不知莫鸣看了多少负面评论,席青楠只想赶紧回去把网线给他拔了。联系不上人,席青楠生怕莫鸣真出什么事儿,打电话先是叫过席云迦后又叫了唐满,上门去寻人皆是无功而返,莫鸣压根儿不开门。
等到席青楠到莫鸣家门口时,席云迦和唐满像两个手足无措的小孩蹲在楼道口一筹莫展,瞧见他后像见了救星。唐满眼泪都快下来了:“楠哥!你快帮帮我们队长吧,我怕他想不开……”
席青楠摆摆手阻止他:“行了行了,他没那么脆弱,你们先走吧,交给我。”
席云迦拍拍他哥肩膀:“哥,你自己也注意身体啊,没事儿了记得给我回信。”
待两人走后,席青楠掏出钥匙开门,发现从里面反锁了,再好的脾气也得上火,更何况席少爷什么时候脾气好过。席青楠拍着门叫道:“莫鸣我知道你在里面,是死是活给个音儿!你要再不开门我找锁匠了啊?”
门背后传来动静,就在席青楠以为他要开门时,莫鸣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闷闷的:“我没洗澡。”
席青楠:“开门。”
莫鸣:“我人都要臭了,你先去车上坐会儿,好了我叫你。”
“……”席青楠,“开门!”
半秒后,门开了。
莫鸣看起来前所未有的颓废,胡子几天没刮,头发乱糟糟像个鸡窝,嘴里叼着烟双目无神地把席青楠盯着。席青楠刚踏进屋几步,莫鸣就有意退开几步,席少爷也懒得跟他计较,不容拒绝道:“不想让我闻见馊味就麻利洗澡去,给你十分钟收拾干净出来见我。”
莫鸣脚底抹油般拿着换洗衣裤和浴巾就进了浴室,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流声,席青楠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环顾四周又发现,简直乱得快没法下脚。
地上扔着几个泡面盒和矿泉水瓶,桌上是堆积如山的烟头和烟盒,沙发上那些横七竖八的衣物反倒成唯一能入眼的地方了。席青楠在沙发刨了个坑,委屈地把自己塞进去坐下,随即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阿姨,麻烦您来一趟我朋友家打扫一下,顺便带些新鲜菜过来,地址我发您。”
等莫鸣搓着滴水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时,便看见席青楠沉着脸一副要算账的模样候着他。莫鸣习惯性叼起根烟点上,坐到席青楠对面的茶几:“我洗干净了,怎么还这表情?”
席青楠将烟一把抢过来杵灭,认真道:“莫鸣,你打算继续这样躲到什么时候?”
“不是我想回避,是我必须避,”莫鸣眼神很暗,“局里给我最后的命令就是不要出现在市局。”
“那你就真的甘心放弃?你要是想休息,我明天就能安排飞机带你找个杳无人烟的地方清净清净,而不是睡在垃圾堆里调养!”席青楠轻轻摩挲莫鸣手心的厚茧,“但我认识的你,绝不会就此认命。”
“不认有什么法,我算是体会到走投无路的感觉了,”莫鸣云淡风轻道,“希望七巧同学在天上不会有我这么难受。”
“人小孩儿心理承受能力说不定比你强,”席青楠顺着他话道,“舆论终将会被时间掩埋,过一个月你看谁记得你。”
莫鸣摇摇头:“没这么简单,背后有人要处理我,已经快搞到明面上来了,我不能想得太乐观。”
这时席青楠的手机响了,见是席云迦,他直接按了静音:“你当警察快十年了吧,莫鸣,你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人民的事,你该有底气撑下去。我不信你这些年没有经历过比近来更挫败更严重的案件,你第一次没被击垮,那第二次、第三次也能扛过去。”
莫鸣苦笑一下,把席青楠拉到腿上紧紧抱住:“你说,如果我不做警察了,你开心吗?”
席青楠回抱住他,思索片刻道:“照理说会,毕竟我还是讨厌警察,而且男朋友每天处于危险的环境里我也得跟着提心吊胆,工资不高还累死累活,辞了多好,到时候就我养你啊,莫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