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说,她喜欢尚柯丞,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跟着,给钱给衣服甚至连尚柯丞和他妹妹的手机都是她买的。
尚柯丞每次出去吃饭,只要一个电话,她就会去结账。
我躲在厕所里,分明已经上完了厕所,但我没出去,我想听下去。
我害怕她们察觉到我的存在就不再说了,我像是一个偷窥者,躲在厕所隔间里,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甚至呼吸都刻意控制了些。
“你说那个癞蛤蟆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啊,就因为尚柯丞那张脸?”
“嗐,要尚柯丞一直冷着脸拒绝,她肯定也不会这么缠着了啊,还不是尚柯丞……”
那人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才继续道。
“我听说啊,尚柯丞在私底下又会跟她说软话,骗着她,吊着她,让她以为自己是有希望的。
男生嘛,最擅长这种忽冷忽热的处理方式了,不拒绝不接受,模棱两可的状态最容易让像癞蛤蟆这样的胖子觉得自己有希望了。”
“哈哈哈哈难怪,我就说嘛,钱多烧得慌吗,非得给男人用,不过说真的,尚柯丞长的确实帅,就是贱了点,我看到过他跟好多女生在一起。”
“我也看到过,上周末我还看到他跟隔壁卫生学校的女生勾肩搭背出去玩儿呢,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带妹子去吃饭,最后让那个癞蛤蟆去结账。”
“哈?她这都能愿意?”
“那肯定是卫生学校那妹子走了啊,而且我当时刚好在隔壁桌,听到尚柯丞骗她,说周日带她去公园散步呢,那张嘴,是真会哄人。”
“结果呢?”
“结果?周日他在学校篮球馆打了一天篮球啊。”
“我靠,渣男啊!果然越好看的男人越渣!”
“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咱们啥事儿,当戏看呗,你看学校里有几个同情癞蛤蟆的,还不都在看戏。”
那两个女生说完八卦离开后,我在隔间里呆了好久。
我忽然觉得,我就是她们口中说的,看戏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那天下午我什么课都没听进去,我忽然觉得我也很坏,和厕所里的那两个女生没什么区别。
到晚上放学的时候我又鬼使神差地跟着她上了公交车,她下车的站在我前面。
我站在公交车里,看着马路边儿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女生,她为什么总是在笑,分明那么多对她怀有恶意的人,为什么她还是这么开心。
她是不知道吗,还是不懂什么叫尊严。
我握紧了扶手,却到底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跟她打招呼,提醒她离那个男生远一点。
人的好奇心真的是一个难以说清楚的东西,我跟了她几次后开始习惯这样的方式。
我开始换乘公交,不再坐那趟家门口直达学校的公交车,我开始跟着她上车,而后隔得远远地看着她。
车上偶尔也会有对她怀有恶意的人,但都被其他人给骂回去了。
她还是那么开心,那么爱笑,永远心怀善意。
给孕妇上座,逗小孩儿玩儿,扶老人上下车,她的世界里好像没有让她发愁的事。
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这么跟着她。
后来中考,我上了一中,很巧的是那个尚柯丞也在一中。
关芷还在初中,但她总往高中跑。
她还和以前一样,总是缠着那个叫尚柯丞的男孩子。
有时来高中部的时候身侧还跟着尚柯羽,那是尚柯丞的妹妹,和她哥哥一样坏的一个女生。
她当着关芷的面好姐妹相称,从她那里拿吃的拿穿的还有很多包包发卡,有时候还找她拿钱,也从不见她还过。
可背地里,却总是和别人说关芷的坏话。
我第一次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女生,居然能坏到这个程度。
我想去提醒她,可我的纸条她没收到,反而落在了那个尚柯羽的手里。
她带着人把我抓到墙角,警告我别多管闲事。
我那天鼻青脸肿从学校出去的,身上的校服也脏了,裙子还被撕烂了。
分明没跟着她了,但我还是习惯性地坐了那趟公交车回家。
路过她家小区那个站时,我走了下去。
很巧的,我遇见了她。
分明没说过话,分明不认识,可她见着我磕破了皮的手臂,让我等一等。
我站在原地,正在犹豫要不要等的时候,她跑了回来,还递给我一张粉色的很可爱的创可贴。
劝解她的话,我没机会说,她被一辆黑色的车接走了。
那个车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可能这辈子都买不起那么一辆车。
在那一刻,我深深地感觉到了我和她的差距。
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更是精神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