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这几日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被如此提醒后才反应过来皇上这几日确实态度异常,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我待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为何如此对我?!若是嫌我碍眼,大可直接让我告老还乡!”
那下属生怕这话被别人听去,忙道:“太傅慎言!”
又说:“太傅想岔了,这事儿皇上虽然知道,但这幕后黑手,应当另有其人。”
宋太傅抹了把脸,寒声问道:“那又是谁?”
下属私下查了多日,也算有了些眉目,凑到宋太傅耳边,低声说了敬国公的名字。
宋太傅登时大怒,“那老不休的,我就知道是他!”
他和敬国公素来不和,出事的第一时间他就猜到了敬国公头上,但苦于没有证据,这事又有皇上插手,他便只能等皇上给自己一个清白。
现在皇上的态度不明,敬国公安然无恙,倒是他自己被折腾得半死。
宋太傅一番发作后才平静下来,转头道:“皇上这是顾忌着敬国公的势力,想包庇一回啊。”
那下属犹豫了半天,才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前些日子卑职便说过,敬国公失势虽然于我等有益,但您别忘了,皇上还在我们头上呢。”
“您在兵部户部都安排了我们的人,那皇上的人又该如何?皇上继位已有一年,不再是先前那个有商有量的主子了,先前他容得下我们,而今可就不一定了。”
宋太傅是三朝重臣,一直没把那刚即位的新帝放在眼里,而今着了道,又被这么一顿提醒,陡然如梦初醒。
仔细回想自己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也是满身冷汗。
“卑职听说,前阵子您孙女落水之事,其实同周家并没有关系。”下属问。
宋太傅轻轻颔首。
下属便道:“这事儿太傅与卑职皆是心知肚明,那皇上又如何不知?明知周妃无辜却依旧要对她下手,甚至不追究真凶,您想想是为什么?”
“皇上可不是看您顺眼,这才由着您在朝堂上那般打压敬国公的。”下属说的意味深长。
先前是敬国公倒霉,现在是他倒霉,皇上若是一个不高兴,谁都有可能遭殃。
宋太傅回过味来,抚着胡子的手有些发颤。
——
临到离开明照寺的那天,宋太傅已然老实不少,甚至还主动请缨要在明照寺多留几日,说是自己虽遭人陷害出了这种丑事,但也应当以江山社稷为主,自己这几天都没有诚心礼佛,着实辜负了皇上为天下苍生着想的一片仁心。
夏颜莫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宋太傅只觉得自己一把老骨头在那近乎冷厉残酷的视线下无所遁形。
新帝果真不是常人,这才仅仅一年,竟成长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等到宋太傅手心都要出汗了,夏颜莫才悠悠长叹了一声。
“宋卿有心,既如此,你便替朕留下吧。”
说完,她便坐辇离开了。
宋太傅心头一松,后知后觉自己这急流勇退的决定没有做错。
若是不顺着皇上的意思来,皇上可就不会给他这个面子了。
想到皇上临走前说的“替朕”二字,宋太傅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
夏颜莫自明照寺回了皇宫,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第一时间去找萧云峥。
无他,怕死。
夏颜莫这厢在承德殿没事找事的批阅奏折,那边萧云峥在钟秀宫左等右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人,不免又是一顿发作。
秋儿劝道:“主子您这么急做什么,皇上怕是手头有什么急事,这才没赶来。”
萧云峥围着桌子来回转,听了这话,道:“她手头能有什么急事?”
难处理的奏折都是他在看,不好动的人都是他在动,她能有什么急事!
秋儿脸上露出了不甚赞同的表情,“主子,皇上毕竟是皇上……”
萧云峥瘪了瘪嘴,又朝大殿门口看了几眼。
秋儿总算是察觉到了他这异常躁动的情绪,纳闷道:“主子,到底是怎么了?”
萧云峥先是摇了摇头,不想多说惹她起疑。
但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这才说:“我担心她被外面的狐媚子给迷住了!”
他的声音不小,还挟裹着不容忽略的怒气,听得秋儿直发笑。
“主子又在瞎想了,皇上对您一心一意,连宫里别的娘娘都没多看过几眼,又怎么会被外面的女人迷住?再说了,皇上去的可是明照寺!寺庙里能有什么女人啊?”
什么不敢看别的娘娘,她还说别的女人身子软呢!
要不是他看的牢,这人眼珠子怕是都要黏在别人身上!
想到隐龙卫传回来的那件事,萧云峥更是坐立难安。
寺庙没女人,但是有狐狸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