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阙僵直身子,闭上眼,沉沉吐出口呼吸。
约摸一盏茶后,听着外面窸窸窣窣声,两位大人换了个姿势,继续大汗淋漓。
山间夜晚风凉,双脚落在地面,寒气止不住的沿着脚底往上蹿。
沈清颜体寒,极为怕冷,炎炎夏日时都不敢穿的太过单薄,何况是在这山间野林内,双手双脚冻得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一阵阴风穿透柳树林呼啸而过,吹动衣裙紧贴身上,勾勒出女子纤细腰肢,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谢阙转过身,让沈清颜面对庙宇墙壁,好让墙壁挡住一部分冷风,他则是挡住身后吹来的风。
只是这般,却让他将那香艳荒诞的一幕完全纳入眼中。
“往里走走。”他道。
脏了他的眼。
谢阙声线天生低沉,醇厚如酝酿的醉酒,如今因情绪的紧绷和克制又多掺了一份哑意。
听得沈清颜心头都颤了颤。
她抿抿唇,问道:“陛下,您还好吗?”
“……嗯。”
这一个字近乎是从咬紧的牙关里硬生生逼出来的。
凉风拂面,吹散清淡幽香,鼻息间充满了她的味道。
怀中温香软玉,耳边又是那样的声音。
理智正在一点点压抑本能。
谢阙身体紧绷,垂在身侧的手攥捏成拳,用力之大到发出咯吱咯吱响声,他眼帘低垂,深沉眸色晦暗不明,眼前那截皓白后颈纤细、脆弱,好似是在明晃晃撩拨着他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琴弦。
只要再轻轻拨动一下,啪地就能断掉。
而眼下,他只能紧紧的克制着,生怕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风声从耳边吹过,吹的人心浮气乱,庙宇外的呼吸声盖过说话声,正在一点点打磨着他的耐心。
两位大人许是从中得到乐趣,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女子发出一声惨叫。
陡地落在旁观者耳中无异是夜枭啼叫,分外渗人。
沈清颜毫无征兆地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撞进了谢阙怀里。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颈侧青筋暴起,勉强忍耐着没闷哼出声。
“陛下,您身上是带了……匕首吗?”
沈清颜声音压得极低,弱弱的,可他还是听见了。
谢阙沉默许久,才艰难的出了声,“不是匕首,是……萧。”
萧?
沈清颜眨眨眼。
她怎么没记得陛下出来时身上还带了萧。
这次三人的动静要比方才大了许多,其中尤为女人的声音最是尖锐,渐渐地,沈清颜也听出丝不对劲来。
这可是荒郊野外,怎么、怎么可以这么……
沈清颜脸颊发热,耳根子也泛了红。
谢阙感受到掌心下肌肤一点一点变得滚烫,便知晓沈清颜也听见了,情绪退散,刹那间脸色阴沉得可怕,眼底浓浓杀意涌现。
“等我回来。”
他大步上前,前后不过几息时间,那边一声惨叫后就没了动静。
谢阙冷着脸回来,将沈清颜拦腰抱起,沿原路返回。
压不住心底好奇,沈清颜眼皮轻轻翕动,刚张开条缝,就听得耳边落下一道冷意。
“闭上眼。”
沈清颜肩膀哆嗦了下,双臂环住谢阙脖颈,没再敢睁开眼。
回到静安殿后,谢阙一言未发,把人放在床上转身就走。
安禄海见陛下沉着脸,里面的沈美人也没动静,心里咯噔一声,陛下从来没对沈美人说过重话,难道今日吵架了不成?
他给银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待会儿问问,随后忙紧跟追上谢阙,试探性地问道:“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把宣高飞叫来。”
很快,宣高飞走进了殿内,他双手抱拳行礼,低头半跪在地上,帝王威严压得人几欲喘不动气。
听到陛下命他去围那座废弃山头时,也愣了下,与安禄海对视一眼,对方也是不解的摇摇头,又问道:“陛下,那……那抓到的人怎么处置?”
帝王掀了掀眼皮,声音幽冷如冰。
“废掉命根,送进监栏院。”
监栏院,宫里太监们干杂事住的地方。
殿内,沈清颜面颊热意尚未散去,哪里睡得着。她缓缓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眉心,抬眼对上银川担忧目光,抿了抿唇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只是有些事需要缓缓。”
银川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奴婢去倒杯水来。”
沈清颜坐在桌边怔怔出神。
她印象中的小哑巴,是个弱弱瘦瘦的少年,可就在一瞬间中,少年的骨架身形抽长、变高,五官轮廓逐渐彰显出属于成熟男人的特征,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
这种突然的反差感令她有些不适,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按理说来,她找到了小哑巴,应该高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