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颜暗中捏捏楚袅袅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她走过去,指尖搭上男人掌心的瞬间就被人攥住,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便稳稳坐在了马背上。
她下意识往后看,男人掌心再次落下,遮住了她的眼睛。
缰绳扬起落下,马儿撒开蹄子飞快跑起来,目不能视的颠簸感令沈清颜险些惊呼出声,那是人在一种面对未知危险时做出的本能反应。她紧紧抓住谢阙衣襟,生怕稍稍松手就会掉下去。
好在跑了一会儿就停住,谢阙松开手,“到了。”
沈清颜眼睫颤了颤,眸光落在帝王攥得皱巴巴衣襟上,不露声色地缩回手。
微风轻拂发丝,有些痒。
谢阙垂下眼帘,问她:“都说了些什么。”
沈清颜还记得,第一次成安寺见面时,帝王提到过两家婚事。
是以沈清颜也没有隐瞒,把宁兴修说的话简单重复了遍,除去他想见她这句话。
没有男人会不在乎这些。
谢阙沉默良久。
他承认,方才动了杀心。
他不允许其他人对沈清颜怀有同他一样的心思。
弓箭扔到地上发出响声,沈清颜下意识往那处看,还没等看清,就被人抱着转了个方向,面视正前方。
突然,手背覆上一道温热。
是帝王握住了她的手。
“朕教你骑马。”
沈清颜有些惊讶,她以为,那天只是帝王随口说说的。
头顶传来低低笑声,“怎么,朕还能骗你不成?”
“臣妾不敢。”
沈清颜面上微微发烫,“臣妾以为陛下会参加狩猎,应当没有时间才对。”
她手里握着缰绳,坐在身后的人踢了下马腹,马儿受到驱使,慢悠悠走动起来。
谢阙说着一些注意事项,他的声线混在风中,低而沉。
温热呼吸喷洒在耳廓上有些痒,沈清颜便微微侧身躲开些,不成想谢阙又换到另一边继续说,她只能勉强忍着,将注意力放到说话上,时不时碰几下。
她听得很认真。
在被带着跑了几圈后,沈清颜接过缰绳,有些紧张的尝试跑了一圈,两圈,直到第三圈时她才停下,微微低喘平稳呼吸。
原来,策马是这样的感觉。
沈清颜转过脸,眼眸弯弯,唇角绽出灿烂笑靥,忍不住要找个人分享喜悦。
“陛下,臣妾学会了。”
谢阙扫过她红润脸颊,唇角勾起,道:“挺不错的,再多跑几圈。”
得了鼓励好比是尝到甜头。
接连跑上好几圈后,纵使速度不快,可额角还是沁了汗。
入春后天气渐暖,不再似冬日那般裹得严严实实,衣衫穿的也只比炎热夏日时多了件薄薄外衣。
沈清颜这才发觉两人挨的极近,帝王双臂环过她的腰在前方扣住,她的后背紧贴着帝王胸膛,没了躁动马蹄声,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听见的是谁的心跳声。
眼下沈清颜正在学会骑马的兴奋劲上,也没往别处多想,还想再练练,马儿刚走没几步,手中缰绳蓦地一空。
谢阙抱她下马,道:“明天再练。”
沈清颜只好不情不愿地作罢。
楚袅袅早就回去了,见她回来,忙迎上去担忧问道:“沈姐姐,陛下可有责怪你?”
沈清颜摇摇头,“没有,陛下带我去了马场。”
“那就好,”楚袅袅拍拍小胸脯,松了口气,进到殿内让婢女关上门,这才抱怨道,“这宁世子也真是的,见面不分场合,说话还支支吾吾的说不清,幸亏这次陛下没有追究。说起来这事也怪我,就该在见到他时先把人赶走,还带去你面前作甚,差点儿惹出麻烦来。”
沈清颜抿了口茶,问她:“萧琼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呢,已经让人去守着了。”
临至天黑时,萧琼才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来,先去换了身干净衣裳,才坐下来同她们说话。
眉间似有些疲惫,眼底的精神奕奕却是遮都遮不住,那种酣畅淋漓的舒畅感不知比在宫中痛快多少倍。
两人简单询问过几句,见她没有受伤,也不再多逗留,毕竟狩猎还有好几天时间。
只是沈清颜没想到回去后,会在殿内见到帝王。
帝王站在殿内,应是刚刚沐浴过,发尾往下滴着水珠,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合上手中的书,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沈清颜忽然想起,昨夜入睡时说过的话。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陛下说,他把床给烧了……
可行宫内还有很多空房间,随便一间都有床。
随着走来时带动的风,沐浴过后未散的热气夹杂着龙涎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沈清颜仰眸看他,纤长卷翘的睫毛轻轻眨动,从这个角度,她看见了帝王锁骨上沾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