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躺一坐,姿势再正常不过,小宫女却仿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一样,脸上升起抹红晕,放下药碗飞快的退了出去。
沈清颜舒了口气,借机会站起来,“陛下,您该喝药了。”
药汁滚烫,放了好一会儿才能入口,谁知帝王刚喝了一口就不喝了。
“苦。”
苦?可前些时日也是这般喝的。
沈清颜只好让人端来饴糖,捻起小块递到帝王唇边,饴糖入口时,难免会碰到指尖。
她也无过多在意,只求尽快把这碗药喂完。
总觉得哪里,有些说不上的怪异。
去而复返的霍明朗站在殿外,神色古怪,欲言又止。
试问哪朝哪代的暴君嫌药苦,吃了糖才肯喝药的。
怎么觉得陛下醒来后,人变得……变得矫情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吃味
等帝王喝完药, 就有小宫女进来收拾药碗,霍明朗也跟着进来,刚张口说了没几句, 便停顿住, 稍稍抬眼落在沈清颜身上。
沈清颜敛下眼眸自觉起身,她刚要往外走,手腕忽地被人抓住。
“留下来陪朕。”
谢阙抬眼看她,连丝余光都没有分给旁侧正张着嘴神情错愕的霍明朗身上。
他的手指温凉,全然没有了往日那般灼热。
见人没有动,搭在皓腕间的手指滑落, 拂过手心,勾起少女纤细柔弱的小拇指, 轻轻晃了晃。
谢阙没有催促, 只是静静等待着, 直到沈清颜重新坐回到床沿边,握住他的手塞进被中, 心情才好像是稍好了些。
他淡声道:“说。”
霍明朗不敢怠慢, 事无巨细的把所有要注意的事都说了遍, 甚至有些地方絮絮叨叨好几次, 他边说着, 边观察帝王脸色。
平日里说起时,帝王总是冷着个脸, 然后叫宣高飞进来, 三两下把他拖出去,今日瞧着倒是十分有耐心。
霍明朗说完, 语气微微停顿, 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圈, 似是在纠结要不要说。半晌,他拱手,正色道:“为了陛下龙体安康,臣建议,最近一段时间还是不要行鱼水之欢了。”
寒风吹拂,落在窗纸上淅淅作响,衬得殿内一室静谧。
谢阙看着眼前低垂脑袋,雪腮如染了胭脂般泛红的少女,默认般随声应下,“朕知道了。”
见此霍明朗也没有什么好要说的,行过礼退出去时,十分乖巧懂事的关上门。
“上来,”谢阙捏捏她的指尖,沙哑开口,“陪朕再睡会儿。”
昨夜心底被患得患失的反差占据大半,几乎是一宿没合眼,生怕睁开眼时,怀里空落落的,又怕是凭空生出来的臆想。
沈清颜拢在袖中的手蜷了下,她抬起眼,正要张口说出的拒绝话语却在眸光触及到帝王眼下青黑时止住。
方才还有些精神,这会儿怎么看着这么差。
她纠结半晌,还是褪掉鞋袜,爬到了床里侧。
几乎是刚躺下,就被人抱进怀里,沈清颜微微仰头,避开颈间洒落的呼吸。她睡不着,半丝困意都没有,只能放低呼吸声盯着帐幔上绣的金丝图案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沈清颜以为帝王已经睡着了,正想放轻动作起身偷偷溜走,只轻微动了下,横亘在腰间的手臂便陡然收紧。
“昨夜梦见了什么?”哭的那么厉害。
不问还好,一问就让沈清颜想起了梦中那些荒诞又悲凉的情景,她也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帝王如此念念不忘,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迎娶一个死去的人,还将灵牌供于凤位。
沈清颜把后宫中能叫上名字的妃嫔都想了个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在想到帝王有了心上人,却还要抱着她入睡时,心中忽地生出了几分异样情绪。
很浅,很淡,几乎是瞬间功夫,那股情绪就被很好的压了下去。
她轻声道:“臣妾梦见了花轿和棺材。”
谢阙动作一僵。
他沉着嗓音问道:“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臣妾从未见过丧事喜事同并出街,大概是在梦里吓着了。”
民间冥婚尚且犯了大渝七大重罪之一,陛下身为天子,又岂会做出这种事来,梦境终归是梦境,若真说出来,只怕会冲撞到陛下,被人说是大不敬。
谢阙喉结微动,掌心覆住沈清颜的手背,进而一点一点的,与她十指相扣。
“没有的事,梦里都是假的。”
他的鼻尖蹭了蹭沈清颜发丝,幽幽清香钻入肺腑,把人抱的更紧了。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
安禄海听到帝王醒来后,也顾不上腿好没好全,一瘸一拐的就来跪见,刚待了没多久就被赶回去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