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尉上前一步出列,冷声道:“仅凭宰辅大人只言片语,和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奴仆,陛下就定尚书大人谋反大罪。臣认为,陛下应该重审。”
这卫尉亦是赵家一手提拔上来的。
陆昀冷嗤了声,“卫尉是想说,本宰辅胡言乱语不成?”
“不敢,臣只是想求个公道。”
陆昀还想说些什么,就见绣有龙纹衮服的衣摆从眼底划过,乌金靴踩过白玉阶,顺手抽出悬挂在殿内的长剑,走至那卫尉跟前。
帝王身姿挺拔修长,阴鸷冷厉的目光从眼底映出,像把锋利的剑,所到之处似是要将皮肉割下来一样。
卫尉听着拔剑的声音,头皮一阵发麻,紧张的吞咽了几口唾沫。
“陛下,臣……”
长剑没入血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卫尉瞪大了眼,他不敢想象,不敢相信,帝王竟然敢在大殿上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杀人!
“天下大理,朕就是公道。”
帝王抽出长剑,鲜血飞溅,离得近的几位官员脸上都沾了血。
陆昀看着靴尖沾染到的血迹,眼底升起厌恶。
脏死了。
他缠了夫人许久,才缠着人纳了这双靴子。
下朝后,陆昀冷着脸,跟在帝王身后去了紫宸殿。
谁知帝王去的是后宫,整张脸阴沉的更厉害,他要回家挨骂,帝王倒好,要去后宫寻欢作乐,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陆昀素来是如此,他不痛快,别人也别想痛快,非得说些话出来刺人。
“陛下好威风,一剑就杀了朝中官员,省的臣费功夫去震慑群臣。”
谁知帝王理都未理他。
翌日,陆府外,路过的百姓无不好奇的往里打量一眼。
只因寒风天里,当朝宰辅大人双手提靴,赤脚在外站了半个时辰。
听说是又惹了夫人生气,罚的。
***
华池阁。
“沈姐姐,是不是你这儿的风水不好,不是生病就是扭伤的,这几日就没从床上下来过。我倒是想看看,什么妖邪这般厉害,连陛下的真龙之气都镇不住。”
楚袅袅握了把桃木剑,边嘟囔着边在屋子里挥舞着走来走去。
萧琼拧眉,“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歪门邪道?”
“管我哪儿学的,有用就行。”楚袅袅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怀里雪团不安分扑腾,沈清颜按住雪团爪子,另一只手去解系在雪团脖子上的蒜瓣,整串蒜瓣用线串着,气味刺鼻的很。
人都受不了,何况是猫儿。
好不容易解除束缚的雪团察觉沈清颜收了力道,“嗖”地一下就往外冲,谁知劲头太足,没收住劲,跟头连翻的摔了出去。
险些让进门的念香给踩到。
楚袅袅眨眨眼,“书上说,猫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原来是真的啊。”
念香惊魂未定的仔细看着脚下,生怕再踩到什么,随后把盆放到地上,用热水浸湿帕子,拧干,敷在沈清颜高高肿起的脚踝处,疼的她下意识就要往回缩。
“太医说了,让奴婢每日都要给您敷一刻钟,您且忍着些。”念香心疼的看着她。
白皙细腻的肌肤上,衬得大片青紫斑驳交错的痕迹愈发心惊。方才被子遮着看不清,如今露出来,瞧着比昨夜时还要严重。
萧琼坐过来,按住她的腿,有些责怪的看了她一眼,“肿的这么厉害,难怪你刚才不让我们看。”
楚袅袅扔了桃木剑,也凑过来,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沈清颜忍着痛,柔和笑道:“没什么,歇息几日就好了。”
念香尽量放缓动作,眼眶湿润润的,一副随时可能会哭出来的样子。
帕子刚敷了不过两次,就有宫女进来小声通报说“陛下来了”。
楚袅袅拖长腔调,长长的“哦”了一声,揶揄的目光在沈清颜脸上来回打转。
萧琼也笑了,“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过来。”
二人起身往外走,行至院子内,迎面碰上帝王,遂弯腰行礼。
帝王连眼神都未给予,二人也早就习惯了。
萧琼正欲离开,袖子就被楚袅袅扯了扯,随后见她满脸兴奋的指指里面,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帝王的墙角都敢听。
见帝王过来,念香行礼,自觉退至一旁。
沈清颜嗔怒的瞪了她一眼。
小没良心的,到底谁才是你主子。
沈清颜坐直身子,下意识就要起身,不想因这动作牵扯到了哪处,疼的她又坐了回去,“陛下怎得过来了。”
这个时候,不应该都在紫宸殿处理公务吗?
“今日无事,过来看看你。”谢阙目光落在她的扭伤处,皱起了眉。
衣角微微卷起,露出一截小腿和扭伤的纤细脚踝,因为白,扭伤处落在眼里,显得格外触目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