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今夜着了件黑色龙纹衮服,衣摆、袖口绣着金边,如今这一放,黑白相衬下,驾祥云腾空跃起的五爪金龙甘愿成了足下物。
沈清颜身子猛地一僵,下意识想要缩回脚腕,却被帝王掌心禁锢住。
“陛下,这不合适。”
“别乱动,”帝王话语微顿,“朕轻点。”
说完打湿帕子,试了试温度擦拭着,他的动作轻而缓,甚至还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明明华池阁那么大,沈清颜却觉得殿内温度愈发升高,她坐在那里,似是闻到了帝王身上的淡淡酒气,混合在龙涎香中,说不出的醉人。
帕子擦拭过后,抹了药,帝王攥住沈清颜小腿,俯下身轻轻吹了吹。
微凉的气息顿时引起肌肤一片战栗。
“……”
沈清颜又惊又羞,忍住脚趾蜷缩的冲动,咬住唇别开了脸。
待察觉帝王为另一边膝盖上药时,才转过脸将视线落在帝王脸上。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骨相还是皮相,帝王这张脸都是极好的,似是把锋利冷厉的寒剑,出鞘时携肃杀之气,令人望而生却。
如今室内光线晦暗不明,暖暖烛光落在脸上,半明半暗,沈清颜心中反而生出了抹极为怪异的感觉。
说不清是什么,落在心头堵堵的。
帝王,好像也没有传闻中那般暴君行径。
不仅没有,还帮了她好几次,这样想想,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怕了。
帝王不清楚沈清颜心中所想。
他正专注的处理伤口,上着药。
在沈清颜看不见的地方,那双深邃黑眸中,竟罕见地露出了几分堪称温情的东西。
待处理完,已经到了深夜,安禄海传话说晋国公正在外面请罪,帝王理都未理,直接不见。
帝王要在华池阁宿下,沈清颜也不好再说句不是,她还没有胆子大到敢将人赶出去的地步。
见她躺在外侧,谢阙皱了下眉,弯下腰把人抱进了里侧,道:“朕明日休沐。”
除夕佳节,朝中休沐三日。
意思是他明日不会早起,不用起来服侍。
沈清颜欲言又止,没再问,顺从着躺了回去。
或许是今夜见到了钟思阳,连带着前世的某些回忆都被勾了起来,沈清颜阖着眼,怎么睡都睡不着。说句不好听的话,方才钟思阳那般狼狈的模样,她心底竟生出了丝丝痛快。
恨不得也上去拳打脚踢的来几下。
“别多想了。”
帝王翻过身,手臂搭在沈清颜腰间,“睡吧。”
沈清颜后背僵住,也不敢再乱想,稍稍蜷起身子时膝盖又泛痛,只好保持着半蜷不蜷的姿势,昏昏沉沉睡了。
这一觉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挨,反而比平时多睡了半个时辰。
沈清颜睁开眼,盯着空气中飘浮的点点亮光发了会呆。
腹间似是捂了个小火炉般发着热,沈清颜伸手摸去,便摸到了帝王的手,刹那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贴身小衣被掀开,掌心紧贴着细腻莹润的肌肤。
指腹轻轻撩拨过,撩的沈清颜脸面滚烫,额间渗出点点薄汗,耳根也染上绯红。
“醒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钻进耳朵,还带着几分睡意,想来也是刚醒。见没得到回应,横在腰间的手臂收缩,把沈清颜往怀里抱了抱,男人的火热贴上来,径直抵着沈清颜腰臀处,昭示着想要索取点什么。
想到萧、楚二人先前说过的传闻,沈清颜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传闻就是传闻,信不得!
可她不敢咬,也不敢说话,二人依偎多久,沈清颜身子就紧绷了多久。
随着她眨眼的动作,眼睫长长颤动,宛若蝶翼。谢阙的视线从沈清颜脸颊移到眼睫上,伸手轻轻碰了碰,眼睫又眨了几下,拂过指心痒痒的。
没有比触碰更直观的感受了。
谢阙明显感受到沈清颜不再如成安寺时那般抵触自己,也就收了继续逗弄的心思。
前世数载都过来了,又何必急于一时。
听见屋内动静,守在外面的银川念香推门进来,伺候主子更衣。
见到二人安然无恙,沈清颜总算是放了心。
洗漱更衣后,宫人端着早膳上来。
说起来,这还是二人第一次共同用膳。
身侧的人既是君,亦是夫,沈清颜本着分内之事的原则,正想给帝王夹膳,不想帝王先问道:“手能用筷子吗?”
沈清颜心生古怪,却面上不显,点点头,“臣妾可以。”
只是胳膊划伤了一道,又不是残了废了,还不至于筷子都用不了。
话落,就见一只白凌凌的虾饺到了碗里。
沈清颜顿了会儿,慢吞吞吃了起来。
谢阙夹多少,她就吃多少,见沈清颜吃的碗里干干净净,谢阙冷硬面容柔和下来,唇角也勾了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