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爷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等陛下离开后,小妹回承上县,平日无事时也不准再回来,若是真有事回来记得提前通传一声,避免再生出些麻烦。”
孙二爷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孙三爷犹豫道:“母亲,我回来的时候,在府外看见了马车,陶然还对我招了招手,不出意外的话,陶宴良也在马车上。”
孙大爷蹭地一下站起身,指着孙沛竹怒道:“你把他们带回来,是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然儿想姐姐和外祖母了,我带他回来看看亲人,大哥有什么好激动的。”孙沛竹低着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你你你,气死我了!我看就是小时候太宠着你了,给你惯出来了一身毛病。”
孙大爷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顿住,转身对两位弟弟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把人给我看住了,要是再生出麻烦,你们俩提着脑袋给陛下谢罪去。”
……
转眼间到了七夕佳节。
每年这个时候,江宁各家适龄的公子小姐都会出来闲逛,热热闹闹玩成一片。
江宁不比皇都城,管辖规矩没有那么严格,也没有夜禁,就算是闹到第二日也没有人管,只要别闹出麻烦即可。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府内亮起好看的灯笼。
沈清颜薄施粉黛,淡抹胭脂,一双流盼生辉的眼睛看着镜中人,她扶了扶如云鬓发,斜插|进三两支簪子,露出满意的笑来。
甫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院子内的谢阙。
他信手折了枝花枝拿在手中,见沈清颜过来,顺手递给她,“走吧。”
马车早已在外等候,他们二人坐上去后,车夫缓缓驾驶离开,把他们带到了街上繁华的地方。
江宁水河纵横,道路房屋以及石桥都是依河建立,街上亮堂堂的,卖手帕香囊簪子首饰的小摊随处可见,都是专门用来哄女孩子开心的东西。
女子拜织女,会在心中默默念心愿,祈祷能够找个如意郎君,而男子们则是聚在一起拜魁星,考取功名的读书人会在这天虔诚供奉,希望可以金榜题名,荣光返乡。
谢阙穿梭在人群中,余光不经意间瞥到沈清颜唇角笑意,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见是一群年轻的公子哥,顿时有些不太高兴。
他捏捏她的手,“有什么好看的。”
沈清颜转头看他,“只是在想,他们拜魁星倒不如过来拜拜夫君。”
话糙理不糙,真就是这个理。
魁星最多给读书人们一个盼首,让他们心里能够有底气进京赶考。可谢阙不一样,他是帝王,是九五之尊,是直接能够决定下届的状元榜眼探花是谁,事在人为的有些事当真是说不准。
谢阙没接话,拉着她去往别处。
江宁最有名的,是一座姻缘桥。
传说牛郎织女相会时,就是在这个桥的上空中见面,凡是心意相通的一对必定要走一走,只要顺顺利利走过去了,就可以一辈子跟心上人白头偕老,恩爱两不疑。
这会儿桥上挤满了人,可都走的异常小心,生怕一个不留神掉进河里。
要是真掉进去,不仅讨来的姻缘没了,说不定还会传出去令人笑话。
孙凝霜好不容易才从桥上挤下来,许家六郎跟在她身后,手里举着小镜子供她检查发髻妆容是否还好。
“表哥,你站在那里看什么呢?”孙凝霜带着许家六郎走过去,嘟囔道,“桥上面的姑娘可不兴看,那些都是别人家的,你要是真看中别人家新妇,看大伯父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孙则桉一袭青色衣衫站在河边,脚边流淌过涓涓细流,耳边是你侬我侬的笑语声,他孑然一身站在那里,面容清隽,身姿挺拔如青松,不知吸引了多少姑娘家的目光。
他指腹间摩挲一块玉佩,眼睛盯着姻缘桥,定定的望着那一对人。
见得不到回应,孙凝霜拍拍他的肩,歪头看他,“表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他就是陛下,对吗?”孙则桉轻声问道。
许家六郎瞪大了眼,四处张望。
孙凝霜嘴角笑意收敛,顺着孙则桉目光,她也看到了姻缘桥上的沈清颜和谢阙。
尽管男人没有戴面具,也很好认。
孙凝霜道:“表哥,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你读的书比我多,也比我聪明,有些大道理你放在心里跟明镜一样,若是沈清颜没有出嫁,你还可以争一争,现在陛下都跟着她来江宁了,你还能拿什么去争。”
孙则桉低头看着玉佩,笑了声,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是啊,我拿什么去争。”错过就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