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得,骂不得,分离不得,吵闹不停。
或许这种小吵怡情的日子适合陆昀夫妻,却不是谢阙想要的。
他想要慢慢来,想要让沈清颜满腔爱意地接受他,如细水长流,而不是以帝王的宠幸,换取妃嫔的望君垂怜。
他不会是陆昀,沈清颜也不会是陆昀的夫人。
思及此,谢阙揉着掌心手腕,没接话。
沈清颜也不敢开口,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在腕间。
半晌,帝王摊开掌心,任由那截细腕垂落,五指合拢,轻轻松松就将腕子包裹住。
“真细。”指腹摩挲过腕骨处的小痣,他道。
耳边传来的声线冷淡低沉,明明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沈清颜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耳根子,心跳如鼓,愈发不敢与帝王对视。
鼻尖充斥着矜贵馥郁的龙涎香,她小声问道:“陛下,是臣妾抄的不好吗?”
那截细白腕子留下道道红指印,谢阙眸色深了些,松开手,手指点过抄写的佛经上的几处连笔,道:“朕让你三日抄几页,求的是诚意和心静。”
沈清颜微噎,一时间答不出话来。
那页是入睡前抄写的,当时睡意渐浓,烛光又暗,事后又没仔细检查,想着想着,心中生出几分懊恼。
“往后每日这个时辰,你便来紫宸殿抄写佛经,朕会吩咐守值的侍卫不准拦截。”
未理会沈清颜眸底惊讶,谢阙掌心贴着人的腰,把人往怀里抱了抱,随后挑了支狼毫笔,蘸墨,放在沈清颜指间,点了点宣纸道:“想要什么,便写下来,朕都会应你。”
欲|望衍生出的满足,和他人直接赏赐后的满足,两种心境,是截然不同的。
沈清颜羽睫轻颤,“陛下,臣妾写什么都可以吗?”
谢阙身子往后仰,拉开些距离,低低嗯了声。
“什么都可以。”
你想要的,朕什么都可以给你。
沈清颜抿紧唇角,心神冷静下来,手心撑着桌角想要落地,却被帝王攥住腰肢,力道之大到隐隐传来几分微痛。
“在这写。”帝王的语气不容置喙。
沈清颜也顾不得眼下处境,生怕帝王反悔似的低头写了起来。
她写的,是一封家书。
一封给姨娘的家书。
身后,谢阙撑着额际看她,袖下指腹捻动着,那处仿佛还残留着少女的余温。
沈清颜写好家书后,吹干墨汁,又仔仔细细看了遍,才柔声道:“陛下,臣妾写好了,是给臣妾姨娘的家书。”
谢阙目光落在沈清颜的脸上。
晨光跳动,透过窗牗洒进来,落在她的侧脸旁,眼睫被拉长,随着她眉眼弯起动作如蝶翼轻颤。
那双春水眸子含着笑意,波光潋滟,只一眼就望进了谢阙心底。
“好。”他喉结滚动了下。
谢阙接过家书,看都未看就折叠好,唤安禄海进来。
沈清颜诧异地看向他,她还以为,陛下怎的也会扫上一眼。
安禄海笑眯眯进来,见二人坐姿神色微愣,很快就恢复了神态,“奴才见过陛下。”
沈清颜慌忙落地,规规矩矩在旁站好。
谢阙怀中一空,脸色微凛,抬眸看了眼沈清颜,随后收回视线道:
“将这封信送到进义侯府,交给张姨娘,再让人从太医院拨些安胎的补药送去。”
“是。”安禄海接过信,就出去着手安排了。
听到“补药”,沈清颜眸底露出喜色,“多谢陛下。”
龙案上的奏折都交给了陆昀,是以桌上也无奏折可批阅,谢阙盯着窗外,忽然间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漫无目的往前走着。
“陛下可要练会字?”
一道清凌凌的声音从侧传来,好似九泉雪山融化的雪水。
谢阙看向她。
“臣妾替陛下研墨。”
沈清颜素手执起墨锭,弯了弯唇角。
那笑容明媚如初阳,一下子驱散了心头大雾,直直照进他心底。
“好。”
*
宫里的速度快,收拾好东西立马去了进义侯府。
众人正在用午膳,一听是宫里来了人,还是带着陛下旨意来的,连忙出去迎接,沈文林和沈老夫人在前,哗啦啦跪了一地。
张氏肚子大,身子笨重,饶是身侧有丫鬟扶着,动作还是缓慢了不少。
沈老夫人瞥见张氏的动作,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生怕她惹怒龙颜连累到沈家。
安禄海眼尖,嘴里哎哟着过去虚扶了下,“快起来快起来,咱家又不是个重礼节的。”
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下,张氏忙道:“多谢公公。”
说完又让其他人也都起来。
沈文林扶着沈老夫人起身,交给玉嬷嬷,上前道:“安公公,敢问陛下是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