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颜不解。
贡黛不是早就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还未等她仔细理解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时,就已经跟随帝王登上了白玉阶,坐在那九五之尊的御座上。
文武百官还在跪着,沈清颜抿抿唇,小声问道:“陛下,这样会不会不好?”
“哪里不好,名正言顺。”
说完,谢阙道了声平身,众臣这才起来,神情极为复杂的偷偷使眼色,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到底还是没有人敢站出来多嘴问上一句。
不得不说,今日带来的冲击,比去年陛下说要选妃时还要震惊。
想必这位就是荣宠后宫的沈美人了,之前早就听说沈美人容颜精致,冰肌玉骨,一进宫就让陛下翻了牌子传召侍寝,原先只以为陛下是一时兴起,并未多想,毕竟只是个美人位分,算不上多高,没想到是他们考虑不周全。
就算是先帝在世时,当时的皇后娘娘也没有到能够跟先帝坐在一起的时候。
一时间,朝臣心中便有了各种计较打算,有些知道沈美人的底细,见到这一幕,眼神不停地往同僚身上看。
进义侯站在朝堂内,无视掉从四面八方望过来的视线,看着坐在上面的沈清颜,神色说不出的复杂,连他自己都不能理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们二人之间的父女情分,比流浪街头的老乞儿和小乞儿还要淡。
短暂眼神交流过后,众臣就开始禀报重要事宜。
一是南方的虫灾虽然得到控制,但效果甚微,灾后百姓们的住所和收成分配也都是问题。二则是对赵家的事后处理,对此众臣各执己见,争执不下。
帝王威严展开,声音极冷,令人不寒而栗道:“斩。”
一字落下,连吆喝着要从轻处置的朝臣都不吭声了。
沈清颜坐在高处,那些朝臣明争暗斗的小心思都能清楚地看个一二,她歪头打量着帝王,听着他说出一道又一道的命令,这样冰冷近乎毫无人情的帝王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有点陌生,又有安全感。
谢阙松开手,改为搂住沈清颜的腰,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着。
“喜欢朕吗?”
沈清颜觉得痒,又不敢大篇幅的乱动,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要注重仪态的,可她万万没想到,谢阙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她眼睫轻垂,不说话。
谢阙没急着催促,等朝堂下那位大人说完后,他点评几句,又压低声音,距离拉近到几乎是他的唇要贴到她的耳。
气息拂过侧颈,压低声线里隐匿着笑意,“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这人就是故意问的。
正在底下汇报的朝臣,一抬头,就见他们的陛下注视着沈美人,那眼神,那唇角弯起的弧度,似乎……似乎是在笑……
这个想法出来,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甚至还有些惊悚。
他搓搓眼睛,还想再看一遍,证明自己没有看错,可这会儿却是对上了帝王黑沉沉的眼,冷若冰霜,毫无温度。
见此,这位大臣由衷地舒出口气来,浑身都舒坦了。
这才是他们的陛下。
一定是昨晚没休息好,看花了眼。
等所有朝臣汇报完,谢阙抬手敲了下龙案,站在身侧的安禄海立即会意,接过圣旨,走到贡黛跟前,笑道:“公主,陛下说了,这封圣旨由您来宣读。”
贡黛并不想接,甚至还想抽出鞭子,把坐在上面的帝王按着抽一顿。
说起这个就来气,她已经带人骑马离开了大渝,就在要穿过最后一道城池到两国交接边境时,忽地守城的官兵关闭城门,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顿时脑海中警铃大作,他们以为,是大渝帝王心生悔意,要出兵攻打爪陵国,不是他们妄自菲薄,以大渝如今的兵强马壮,攻打下爪陵国只是时间问题。
谁知那人只是说了句:“公主殿下,陛下请您即可回皇都,有事相商。”
贡黛抽出鞭子往地上一甩,鞭痕溅起一地尘土,眯着眼冷声道:“本公主若是不愿意呢?让开!”
“那就请公主恕臣等无礼了。”
然后……
然后她就被五花大绑给绑了回来。
狗屁的有事相商,诚意呢?都喂给狗吃了不成!
贡黛不情不愿的接过圣旨,展开,待看到上面写的内容时愣了愣,抬头看了眼沈清颜,又低头看了眼圣旨,忽然找不到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走在草原上,一脚踩到马粪的感觉吧。
安禄海道:“公主,您该念了,文武百官还等着呢。”
文武百官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大渝的圣旨,要让个异国公主来念。
贡黛清清嗓子,念道:
“沈氏之女沈清颜秉性柔嘉,娴雅端庄,册封为后,掌六宫凤印,应母仪于天下,朕与皇后伉俪情深,愿携手白发偕老,凤协鸾和,特下召废六宫,散宫嫔,允再行婚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