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脑袋就挨了重重一敲, 萧琼乜她一眼,“再乱说就把你扔出去, 好生瞧瞧, 这是我阿爹送来的信。”
沈清颜来的早些, 这会儿坐在秋千上,念香站在身后, 双手贴在她的后背往前轻轻一推, 裙角漾出一道好看弧度, 她道:“上次听你提及过, 算算日子, 萧将军应是下月就能……”
“不回来了,”萧琼打断她, “陛下快马加鞭派人下了命令, 让阿爹按兵不动,等到传召才能回来。”
萧家军镇守边境, 周遭小国众多, 时常会有宵小之徒试图越境, 爪陵国就在那一带。
萧将军已有两三年没跟女儿见过面,原先是对这次回京抱着很大地期望,如今这一遭,直接在信里把帝王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初听闻萧琼要入宫时,萧将军就坐不住了,扬言要带兵踏破皇都,还是儿子女儿轮番相劝,才让人消了火气。
萧琼捏着书信,思忖片刻,转头问沈清颜道:“陛下最近有跟你提到过什么吗?”
沈清颜想了想,摇头,“没有。”
这就有些奇怪了,萧琼皱皱眉,倒也没再说什么。
御书房内。
陆昀负手而立,低头垂眼,手指转动过玉扳指,“爪陵国使臣已经全被软禁在行宫,还有这些,是最后一份名单。”
龙案上的纸张依次排序摆放,上面详细记载了近些年赵家拉拢的官员,上到三品官员,下到无名小卒,以及贩卖私盐,结党营私的铁证。
谢阙身子倚在椅背上,指腹摩挲过纸张,提笔在上面勾画了几个名字,淡淡道:“吩咐下去,按计划行事。”
陆昀挑了挑眉,“还以为陛下会再等等。”
谢阙扔了笔,墨汁滴在纸张上渲染开来,他道:“没意思。”
*
光阴似箭,白驹过隙,眨眼间就过了半月。
时间虽短,发生的件件桩桩事却震惊朝野。
南方虫灾患乱,侵占大片田地,加之酷暑高温,民不聊生,百姓们哭喊不止,怨天怨地。朝廷为了除治蝗虫,差人巡视境内,命人设法捕捉,并培养蝗虫天敌,扩大水田栽种面积,还有大批救灾银流往南方。
为此,那些文官们焦头烂额,天天凑在一起整理方法,再把整治好的方案拿去给帝王批准。
就在这期间,宰辅大人命人查抄了爪陵国使臣行宫,搜出了大量与赵家来往的书信,早朝时还有官员上前辩解,说赵家辅佐帝王历任,世代忠良,绝对不会做出此等通敌叛国,霍乱朝纲的事情。
那位大人还没说完,脸上就被宰辅大人扔来的证据摔了一脸,听得对方温和笑了声,“大人好生瞧瞧,上面这些事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差点忘了,大人不仅记得,那日就应该在现场才对。”
天元五年,六月十日。
赵家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帝王命刑部、大理寺逮捕所有赵家门生以及有牵连的人,罢免官职。
那一日,城门紧闭,百姓战战兢兢躲在家中,大街上是持剑抓人的官兵和四处乱窜的人,叫喊声、咒骂声响彻宫城,凡是顽强抵抗者,不论是何人,不论是何功绩,直接就地斩杀。浓重血腥味在烈阳暴晒下泛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众人只觉头顶乌云压日,帝王威严沉甸甸的压的人喘不过气。
而赵家,好似早就有所察觉般,等到禁军赶去时,早已人去府空,只有些家仆留在府内。
其中不乏有知晓陈年旧事的官员,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赵家根基稳固多年,权势权利渗透的越来越深,自古以来,没有帝王会容忍会有臣子的权力名望大过自己,就像不允许会有异性王存在一样。再加上鹂妃娘娘的事情,新仇旧恨,且陛下做事雷厉风行,铁血手段,既然出手断然没有收手撤退的道理,只怕这次,整个朝堂都会重新来次大清洗。
所有人都清楚,这是帝王对赵家的一次诛杀行动。
众人紧紧吊着一口气,生怕那白花花的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还没等缓缓,同日深夜,宫里又传来消息——
陛下中毒了。
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去了。
闻此,他们这些官员哪里还坐得住,穿上官服,匆忙慌乱的进了宫,站在殿外,看着里面灯火通明,如履薄冰,心惊肉跳的张望着,连夜风吹来,都觉得后颈凉嗖嗖一片,怕再一睁眼,脑袋就不在上面了。
华池阁。
沈清颜站在窗边,看向外面,黑黢黢的夜幕没有一颗星星闪烁。
她抚上胸口,轻微蹙起了眉。
不知怎的,今儿试着格外心慌。
银川进来,关上门道:“美人,奴婢打听过了,太医院的人都守在外面,陛下不会有事的。”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今日朝堂上的事,隐隐吹进了后宫内,嫔妃们也有些慌乱,生怕会牵连到自家父兄,一旦母族受到威胁,她们在宫中的日子尽然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