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摆手道：“走，上桌坐。”
温华英摇了摇头：“看看新娘子去。”
她这回过来也不是看在黎家的面子，而是因为老张，来一趟总归是要看看新娘子的，张茵可是老张的独女，往日也时常来施家串门。
“成，那我带你过去。”胡美华点了点头。
路上，胡美华又凑近温华英，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把儿媳妇带过来，你家老五是不是也来了？”
温华英点了点头：“来了，咋了？”
胡美华挤眉弄眼道：“还说呢，我那嫂子知道张茵以前的事儿了，成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温华英抿了抿唇，没发表什么意见。
张茵以前喜欢她家老五，这事儿在上京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拿到今天说事儿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她儿媳妇还跟在旁边呢！
这么想着，温华英就笑着打断了胡美华的话茬：“那都多少年前的陈年往事了，也搁得住拿出来说事？行了，看看新娘子就该上桌了，我这大早上可没吃多少东西。”
胡美华听弦音而知雅意，也没再提这件事。
姜栀在一旁倒是无所谓的很，别说张茵这个在小说里边缘化的人物，就算是蒋元贞，她现在也没放在心上了，这就是施莲舟给的安全感。
*
新房。
张茵家在大名镇，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就在黎家出嫁结婚，倒是省去了接新娘这一遭。
胡美华领着温华英和姜栀进了新房，屋里就只有张茵和她的一个朋友。
八十年代婚礼很简单。
虽然黎家富裕，但结婚也还是有着年代风俗，婚纱很大，具备蓬松感，头发，袖子，配饰和衣服，都是体积蓬松，充满“质感”的造型，婚纱胸前还贴着新娘字帖。
张茵坐在床上，脸上的表情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很平静。
“小茵，你瞧瞧这是谁。”胡美华笑着指了指身后。
张茵抬头看过去，浑身陡然紧绷起来，有些紧张的喊了声：“温姨。”
温华英善意一笑，夸赞道：“好漂亮的新娘子，日子过的可真快呀，小茵都要结婚了。”
她看着一袭婚纱的张茵，心里一阵唏嘘，看着一直追在儿子身后的姑娘也结婚嫁人了，这心情还真是有些复杂，倒不是可惜，就是有股别扭感。
不止是温华英，张茵心头也有些尴尬，她忽然想起以前买各种礼品去施家送节礼时的谄媚和卑微，眼下看着温华英，往日的一幕幕都浮现在脑海中。
张茵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掌，她以前所为的不都是要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吗？
可惜，世事无常。
她要结婚了，新郎却不是施莲舟。
这时，姜栀走到一边，看了看桌上的结婚证。
这时候的结婚证没有国旗和五星的图案，而是极具年代感的牡丹花图案，证书风格也很简洁，喜庆，背面底色为大红色，印着“结婚证”三个大字。
新人的照片也是黑白的，不是彩色的。
照片上，张茵和黎登云都穿着衬衫，只是两人的表情宛如两个极端。
张茵唇角拉平，一丝笑意也没有，就像是在完成什么和自己无关的仪式，而她旁边的黎登云则笑的十分开怀，露着一口大白牙，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
“姜栀？”张茵一看到姜栀，眼睛就倏的瞪直了。
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婚礼上看到姜栀，上次见面还是在医院时。
温华英怔了一下，笑着道：“小茵认识阿栀吗？”
听了温华英的称呼，张茵戴着白手套的手蜷了蜷，阿栀？她眼神变得很复杂，诧异？失落？绝望？平淡？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是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果然，施莲舟还是和姜栀在一起了。
他们在一起了。
这个念头让张茵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混乱，而且看着温华英对待姜栀时一脸温和笑意的模样就知道，这“婆媳俩”相处的很好。
是啊，以施莲舟的脾气，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大抵是恨不得捧在掌心上的。
爱屋及乌。
施莲舟喜欢的，温华英怎么会不喜欢？
张茵心头发苦，却还是勉强笑道：“认识的。”
蓦的，她突然想到，如果温华英和姜栀都来了的话，那施莲舟……
这个念头在心里盘旋不去，张茵心跳如鼓，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还是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来看她的？亲眼看着她嫁给别人，他心里会不会有一点点的难受？
张茵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小茵？小茵？想什么呢？”胡美华喊了几声，张茵都没应。
她摇了摇头，对温华英道：“咱们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