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君(97)

作者:云闲风轻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新任的戍边将军是功勋之后辅国公之子冯维,冯维原先奉命戍守陕西, 在陕西守了两年,陕西这几年并无边事,成嘉帝便将他调任灵州。

与此同时冯维在路上就给裴元嗣来信, 估计再有两三天的功夫就能到灵州,到时两人交接事务,一起巡边议政, 最迟九月底之前裴元嗣就会动身准备返程。

回京之日遥遥在望, 阿萦屈指算罢,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担忧。

这段时日不论她暗示、明示,裴元嗣都始终不肯对她做出任何承诺保证,或许他心中有数, 只是不善言辞。

就像恋人们花前月下情到深处自然会许下海誓山盟, 即使不论男女皆有可能背弃当日誓言,可没有誓言的情意就像开在路边的花儿没有大树的遮蔽和花圃的阻拦, 稍微刮些狂风暴雨就能凋零成泥。来日男人改变心意喜新厌旧不过是一念之间, 吃亏的总是痴情的女子们。

以裴元嗣的性格, 有些话只要他肯许诺出口,阿萦就有法子让他一辈子遵守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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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裴元嗣察觉出阿萦有几分不对。

以往只要他回府,她总会迫不及待地扑进他的怀里, 搂着他的腰不肯撒手, 用热烈又羞怯的眼神含情脉脉地注视他, 问他辛不辛苦,累不累,然而再羞答答地替他更衣倒茶,陪他说话解闷儿。

现在她却不再像从前一样对他那么黏糊了,面对他时会低下头,像以前害怕他时躲避着他的目光,眼神闪烁。

她把头上那支喜爱的红翡滴珠金步摇摘下来封进了匣子,又重新戴上从前那支素色花钗,不光情绪上低落,身体也逐渐消瘦,胳膊的伤好了,脸颊上养回的肉又在短短几天陷了下去。

裴元嗣让大夫来给她看病,大夫说是心气郁结,开了几贴药,又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药只是辅助作用。

晚上回来时裴元嗣看见她在床上坐着偷偷抹眼泪,心情也有几分郁闷,沉默了片刻开口叫住意欲离去的她,问发生什么了。

阿萦抬眸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又垂眼道:“没什么事,眼睛飞进去一只小虫。”

“我让丫鬟给您打热水洗脚。”

明日清晨就要动身出发了,两人歇下的便很早,可阿萦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她刻意放轻声音和动作,裴元嗣还是被吵醒了。

一开始阿萦是背对着他,后来翻了几次身,面朝着他幽幽地又叹了一口气。

裴元嗣是仰面躺睡,阿萦轻轻地移动过来,一股清雅熟悉的花露香掠过男人的鼻端。

借着月光,阿萦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男人的脸,从开阔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嘴巴,下巴……她近乎贪婪地凝视着他,忽然掉下眼泪,靠在他身旁喃喃地,失落地问:“您喜欢我么……”

她仿佛也不是想知道一个答案,问完之后趴在枕上默默地流泪,时不时地抽泣一两声,像小猫儿在哼哼。

裴元嗣睁开眼,他看着头顶黑漆漆的承尘,心中滋味莫名。

他慢慢转过头去,低声问:“哭什么?”

阿萦肩膀倏地停止了抽动,身体僵硬。

裴元嗣握住她的肩膀。

阿萦一动不敢动,装睡。

裴元嗣皱眉,手中就使了些力气,哑声道:“阿萦?”

“我,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阿萦不肯抬头,将自己捂在枕头里闷闷道。

那厢许久都没有动静,阿萦试探性地抬起头,湿漉漉的杏眼往身子右侧一瞅。

漆黑的夜色里,只见男人宽阔的上半身犹如山岳一般岿然不动,狭长的凤目冰冷冷地看着她,阿萦顿时吓得小脸一白,胡乱地去抓被子想把脸埋进去。

裴元嗣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我没哭,我没哭,我做噩梦了!”

裴元嗣下去点了灯,阿萦眼睛红红,满脸泪痕,还当着他的面反复苍白地辩解。

裴元嗣强势拉开她挡脸的手,抬起她的下巴,沉声道:“你的心事瞒不过我。”

“阿萦,说实话。”

“真的只是做噩梦了。”

阿萦羞愧地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也垂下去,掩盖无声而落的泪水,“我说……如果我说了实话,我做了错事,您会不会不喜欢我了,讨厌我……把我送走?”

裴元嗣神情凝重起来。

阿萦胆子这么小,会做什么错事?

难道是……

裴元嗣便想到前些日子吴孝祖请他去吴府喝酒时叫仆人们搬出一扇十二折的乌梨木雕花绣缎屏风,那屏风的屏面上题的是前朝一位书画大家的真迹《东郊游猎图》。

吴孝祖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裴元嗣颇为欣赏此人,将这一套屏风给他寻来,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和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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