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听了这话纷纷哭丧着脸举起手中的烤泥鳅,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下不去嘴,朝阿萦投去求救的目光。
阿萦抿唇一笑,蹲在地上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盘炸的又酥又脆的小黄鱼,那香喷喷的味道顿时就将烤泥鳅的糊腥气都给盖住了,小厮们馋得直吞口水。
“姨娘,你炸的这是什么啊?”有人忍不住问。
“我刚炸的小黄鱼,本来是给自己下饭用的,你们要不要也尝一尝?”
阿萦大方地递过去。
小厮们不敢吃啊,主子不吃他们敢吃第一口吗?犹豫着伸出脏兮兮的爪子,颂哥儿看着气坏了,凶巴巴地一人打了一下手心拍回去,瞪眼道:“我看谁你们敢吃!”
……
一盏茶之后。
颂哥儿吃得油光满面,满嘴都是肉渣,吃完最后一口还不忘瞪向阿萦表达自己的不满,“你就带了这么一点?这都不够塞牙缝的!”
阿萦递给颂哥儿一条干净的帕子,示意他擦干净自己的手,才把食盒底下的玫瑰花饼又拿出来,给众人分了。
玫瑰花饼掰开之后酥得直往下掉渣,里面红艳艳的玫瑰花馅润而不干,甜而不腻,竟是十分得香甜可口。
颂哥儿一口气吃了三个,再看向阿萦时语气便好了些,口中含糊不清地道:“喂,你就是我大哥新纳的姨娘,你和我大嫂真是亲姐妹?”
“是堂姐妹,夫人是我的堂姐。”阿萦轻声说。
阿萦生得好看,一双杏眼似水温柔,说话也轻语柔声,看得颂哥儿眼睛都有些直了,愣了半天磕磕绊绊道:“你,你长得还挺好看……”
说完又立马反悔,举起自己的小拇指道:“也就好看这么一点点,你可别以为我在夸你!”
阿萦却也没生气,反而拿出帕子轻轻擦去他嘴角的口水与饼渣,含笑道:“那我就多谢五爷夸奖了,咱们改日再见。”
颂哥儿嗅着空气中阿萦残留下的花露清香,好奇地看着阿萦娇小的背影走远。
他不喜欢大嫂沈氏,总觉得那女人太过端着,沈氏自然也不喜欢他,对他素来是敬而远之。
其实在这个家里,喜欢颂哥儿的人本就没几个,大哥嫌弃他顽劣,娘嫌弃他总一身脏兮兮不务正业,几个哥哥又不爱带着他一起玩,说他喜欢仗着自己年纪小欺负人。
久而久之,颂哥儿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玩。
而阿萦接近颂哥儿,自然不是单纯的好心。
颂哥儿是裴元嗣的亲弟弟,是赵氏的心肝肉,若能与颂哥儿打好交道,届时她在裴家,应当不会是孤立无援。
且说不定还能靠着颂哥儿,得到接近裴元嗣的机会。
毕竟她现在能与裴元嗣单独相处的时候,实在是太少了
阿萦捻起自己悄悄藏在食盒底的最后一枚玫瑰花饼,慢条斯理地放入了口中。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雕花梨木四季富贵圆桌上放着一只十分不起眼的小瓷瓶。
赵氏将这只小瓷瓶拿起,揭开盖子轻轻一嗅,一股略带酸涩的气味直冲鼻端,熏得赵氏忙皱眉堵上了盖子。
“太夫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那夜奴婢亲眼看到周妈妈拿了一壶果子酒递给小沈氏,还将我们这些侍候的丫鬟们都赶了出去,没过多久大爷就来了汀兰馆,而后……而后便宿在了暖阁里,一定是那酒有问题,太夫人,您一定要相信奴婢的话啊!”
赵氏下首,桃枝鬓发散乱,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苦苦哀求。
秋娘打量着赵氏的脸色,摆了摆手,立刻有两个仆妇上前来一左一右堵住桃枝的嘴,可怜的桃枝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来保自己一命,这下却连丝哭声都没能再发出来又被拖了下去。
等人都退下了,秋娘才疑惑道:“您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赵氏摇了摇头。
前些日子秋娘无意间查到沈明淑暗中从青楼中购置了催.情药,时间正是在裴元嗣纳阿萦之前,令人不得不怀疑堂堂卫国公夫人用这等见不得光的秽物意图何在。
桃枝勾引裴元嗣未遂被沈明淑发卖去了京城最低贱的暗.娼窑.子里,赵氏便让人偷偷跟踪救下桃枝再带回卫国公府,审问之下才得知那夜周妈妈的确是端给了阿萦一壶果子酒,并将购得的催情之药搀进了果子酒中。
而这枚小瓷瓶,正是赵氏命人从周妈妈房中上锁的梳妆奁里偷梁换柱出来的证物。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赵氏若想指认沈明淑是轻而易举,定能报上次范氏之仇,一雪前耻,秋娘不明白太夫人究竟还在犹豫什么?
赵氏却攥着手里的这只小瓷瓶,眉心紧紧蹙起,仿佛是为此陷入了深深的挣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