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她也不知是怎么了,几乎是夜夜春.梦,心中烦躁难言。
桃枝慌得连忙扔下茶水就逃到耳房里,呼吸急促地从怀里掏出小靶镜理着云鬓,又在手腕子上抹了好几滴花露,离开前提胸抬头,费力勒出她高高的胸脯与纤细的腰肢。
原以为大爷待那乡巴佬有几分恩宠,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那一夜过后大爷便再也没去过锦香院,连个赏赐都没有,可见大爷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
她桃枝论样貌身段处处都不比阿萦差,凭什么阿萦能得大爷青眼,她就不行?若是不试一试,这辈子她便是死了也不甘心。
而房内的裴元嗣中正闭目坐在圈椅上,丝毫不知桃枝已悄然朝他靠近。
桃枝将茶水轻轻搁到桌上,大胆地绕到裴元嗣的身后,纤纤十指捏在男人的太阳穴之上。
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花露香就缓缓地飘入鼻端。
裴元嗣先是皱眉,双拳攥起,神情不悦。
但那女子的力度轻柔适中,稍稍缓解了几分他连日来的疲惫倦怠,裴元嗣也就未曾出言阻止,渐渐放松下来。
直到身后那甜腻得有些矫揉造作的声音开了口,羞答答道:“大爷……奴婢给您按的可还舒坦?”
裴元嗣错愕地睁开眼。
作者有话说:
圣诞节快乐宝子们~
第13章
月色凄迷,廊庑下挂着的角灯被风吹得一摇一晃。
沈明淑匆匆走进来,看见地上摔碎的茶盏,跪着的桃枝衣衫暴露,瑟瑟发抖地捂脸哭着,再见上首丈夫那铁青难看的脸色……还有什么想不明白?
“大爷,此事……此事妾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沈明淑咬牙,对着桃枝则是压低声音强忍着怒气,“蠢货,还嫌不够丢人,滚出去!”
桃枝正在委屈掉泪,闻言肩头吓得一哆嗦,抬头觑见夫人那张平静中隐含着风暴的脸,骇得心里打了个突,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地夺门而出。
周妈妈将所有的丫鬟都赶了下去,门一关沈明淑就跪倒在了地上,泪眼濛濛地道:“大爷,是妾管教不严,令桃枝有隙冲撞了大爷,求大爷责罚!”
说着便“咕咚”一声磕头认错,裴元嗣神情稍缓,但依旧嘴角紧绷着,开口道:“你我夫妻二人,何必如此见外,起来说话罢。”
沈明淑不肯,执意在地上跪着道:“多谢大爷体谅,只明淑待大爷心里有愧,不敢起……大爷,您可是还怪明淑先前自作主张,帮您纳了阿萦?”
裴元嗣抿唇不语。
沈明淑泪水便滚落了下来,哽咽道:“大爷,我与您三年夫妻情分,您放心将裴家中馈交托于我,又三年不曾纳妾,待我恩重如山,若是能替裴家绵延子嗣,继承国公府家业,就算您为此怨恨了我、明淑死了,这辈子亦毫无怨言,死而无憾!”
她说得句句剖心催肝,掷地有声,很难令人不动容。裴元嗣看了她半响,叹道:“你何必如此,快起来。”
沈明淑心下松了一口气,这才红着眼从善如流地站起来,给裴元嗣亲手倒了盏茶递过去。
沈明淑当家这三年,裴家的确比太夫人赵氏掌家时规矩勤俭上许多,因此在此事之上,裴元嗣还是十分信任妻子,将茶盏放在一旁沉声道:“此事不怪你,是那丫鬟不轨在先,你处置了即可。”
这下沈明淑整颗心都放进了肚子里,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又忍不住试探地问了一句:“大爷,桃枝心怀叵测,我这日后是不能再用了,想着您如今也纳了阿萦,不如改日我再挑一位老实乖巧的丫鬟给您开了脸做通房?”
裴元嗣捏着茶盏的手就一顿。
他松开手,缓缓抬眼看向了沈明淑。
“夫人当真是这样想的?”语气微冷。
沈明淑犹豫着,点了点头。
“不必了。”
裴元嗣眼中闪过一抹讥讽,起身道:“你早些用膳罢,待会儿我还有些政务要处置,晚些过来。”
……
自沈明淑患病以来,即使裴元嗣留宿汀兰馆,也未再与她行过周公之礼。
今夜亦是如此。
夫妻两人同床异梦,第二天一早便裴元嗣匆匆离开了汀兰馆去上朝。
沈明淑喝完了周妈妈端来的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失神盯着药碗良久良久,忽苦笑一声,眼眶不争气地掉下泪来。
她此刻的心,应当比这碗药汁还要苦上百倍、千倍。
-
菘蓝兴奋地告诉阿萦桃枝被发卖了的时候,阿萦正坐在窗下给弟弟沈玦做衣服。
她面上露出讶然的神情。
菘蓝说道:“姨娘就是太心软了,人善被人欺!奴婢早就猜到了,就她那般趾高气昂的人,迟早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