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裴元嗣骑马回来了,后面马车中坐着阿萦,阿萦思女心切,一进府就迫不及待回了锦香院看女儿。
裴元嗣比她稳重许多,拉着她道:“你慢些跑,仔细磕到,绥绥又不会长腿跑了。”
阿萦斜他一眼道:“大爷您真坐得住,反正我不行,离开这么久您就不怕绥绥见到您不认识您了?”
裴元嗣努力回忆着侄女纤纤和小侄子昶哥儿小时候的事情,昶哥儿和他更亲近些,好像几天不见确实会生疏,但叔侄两人多坐一会儿昶哥儿就敢爬到他面前来玩他的衣服了。
话是这么说,两人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锦香院,阿萦出门前特意把桂枝留下来照看女儿,然而她在屋里找了一圈莫说女儿连桂枝的人影都没看到!
紫苏忙端着茶水从外面进来道:“大爷、姨娘别急,奴婢适才听说二姑娘这几日都住在撷芳院太夫人那里,朱奶娘和桂枝妹妹也跟着搬去住了!”
阿萦与裴元嗣面面相觑。
撷芳院,吃饱喝足后的绥绥套上小袄,再由祖母放在木质的小栏车上,用两根系带固定住车身围在身前,推着小栏车去紫园散步了。
裴元嗣来到撷芳院扑了空,只好又赶去紫园,赵氏早听小厮们禀告说大爷萦姨娘回府了,她冷哼一声不做理会,继续逗着绥绥。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听耳边传来一阵沉稳中略带了些许急促和焦灼的脚步声。
赵氏就猜到两人过来了,故意大声说道:“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说丢就丢家里和男人跑出去抛头露面,也不知谁家孩子的亲娘这么没良心,可怜我的绥绥想娘想的一连好几天都茶不思饭不想呦……”
赵氏是在裴元嗣走的当天才得知阿萦也要跟着离开,赵氏真是气坏了,指责阿萦绥绥才多大的孩子她就敢这么大的心跟着儿子跑出去,可惜她再不愿意儿子也不肯听她的,硬是冷着脸带走了阿萦。
“你们都下去。”裴元嗣走到赵氏面前,屏退四周丫鬟。
赵氏这才抬起头看见裴元嗣似的,忙起身惊喜道:“嗣哥儿回来了!怎回来的这么突然,前些天我收到信还以为是行宫里出了什么事呢?”
“你看你不在家这几日瘦了多少!心疼死娘了,可是行宫的饭菜不可口?”瞪向身后的阿萦道:“让你去伺候大爷又不是真让你去玩儿,你真好意思的,你平日就这么照顾大爷?孩子你丢家里不管,大爷你也没照顾好,我看你就是个好吃懒做……”
扭头一看才发现阿萦根本没跟过来,儿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赵氏噎了噎,悻悻道:“你是想你老娘了还是想你闺女了?”
裴元嗣也不多说废话,抱起栏车里的绥绥转身就走,任凭赵氏在他身后吹胡子瞪眼。
“待会儿儿子再来看您。”
锦香院,阿萦千盼万盼终于等来了女儿。
裴元嗣抱着熟睡的绥绥,绥绥睡得正香,肉乎乎的小脸蛋又红又润,睫毛长长,半个月没见头发又浓密了不少,担心自己粗糙的手指磨疼女儿娇嫩的肌肤,裴元嗣只是用手背抚了抚女儿小脸蛋,手指轻轻压着女儿的砸吧的小嘴看过去,发现女儿的上牙床和下牙床竟又多长了两颗芽儿似的小牙!
“阿萦。”裴元嗣轻唤一声,声音不由自主染上几分喜悦,示意阿萦过来看。
阿萦近前数了数,发现绥绥已经长了八颗牙齿!小家伙长得可真快,许是一直按着不太舒服,绥绥哼唧了两声小脑袋偏到一侧去,想要把打扰她睡觉的爹爹挣开。
裴元嗣小心收回手,将女儿放回摇床里。
两人赶路累了一整天,下午歇息了会儿,晚上裴元嗣去了怡禧堂,大房、二房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吃了个晚饭。
“蕙容怎么没来?”兖国大长公主看见陆氏不在,便问裴元休。
裴元休余光似有所无地瞥了眼赵氏,微微笑道:“蕙容不太舒服,就没过来,不是什么大病,祖母不必放在心上。”
兖国大长公主便又不放心地多嘱咐了两句。
裴元休也听说了这次含章宫失火,担忧地问兄长有没有生出什么事端了,裴元嗣把事情经过复述一遍,只不过掩去他与阿萦在草原……只说是他一人夜里外出骑马散步。
锦衣卫都没查出什么问题来,裴元嗣经阿萦提醒虽然也觉得失火一事过于“巧合”,但在一家人面前他并未多说什么,不过是些含糊的猜测,说出来不仅会引起家人恐慌,被有心人传扬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遂未多追问,用完晚饭后各自回了各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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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朝臣休沐日,裴元嗣休沐在家。
陆氏这几日生了场小病,人总恹恹得没什么精神,其实病是累出来的,她一个人管裴家这么一大家子,太夫人赵氏还总不服她,三五不时挑她几回阴阳怪气,这些陆氏倒还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