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萦突然凑过来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裴元嗣有些不太自然地垂下眼帘,转移话题道:“明早还有事,时辰不早了,安置罢。”
闭眼欲要翻身,阿萦却眼疾手快抱住他笑嚷:“大爷躲什么,我都听出您是在夸我了!您夸我就夸我呗,怎脸皮儿这样薄,夸完就睡?”又一撇嘴道:“您委实小气,就不能再多夸我一句,我爱听呢。”
都是当娘的人了,夸一句就心花怒放。裴元嗣便觉好笑,扭头看她,阿萦杏眼中颇有几分自得,两人鼻尖对着鼻尖,灼热的气息交缠相贴。
“你不困是吧?”
裴元嗣凤目如火,忽扣住她的脖颈,抬起上身用力缠住她的唇舌。目光再往下落去,在她耳旁低语一句。
阿萦顿觉浑身都要湿漉漉了,又惊又羞,臊红了脸,她是让他夸他,不是、不是说这些荤.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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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嘉帝共有三子一女,皆为早逝的李皇后所出,嫡长子太子、次子周王,幼子韩王不满三个月便夭折,女儿寿阳公主早早出嫁生子,三个孩子一母同胞,打小感情深厚。
含章宫失火后,太子一家暂时搬进了天子寝宫旁的文华殿,事发第二天一早周王与周王妃协同寿阳公主一道急切地赶进了宫里探望兄嫂和小侄子。
因为一家人常聚在一起,彼此之间便没什么避讳。
周王上首和太子说着话,让两个儿子去外面玩,周王妃和寿阳公主便进了内室和太子妃问起昨夜事情的详细经过。
待听到太子妃说小皇孙身边的王奶娘举止形迹可疑之时,周王妃惊诧道:“王奶娘是姐姐亲自挑选出来的奶娘,她怎么敢对曜儿下手?再者说句不好听的,自打曜儿出生起她便与曜儿朝夕相处,按理说要下手的机会多得是,为何偏偏选那天才动手,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寿阳公主不知周王妃用心,闻言也跟着附和。
两人说的不无道理,太子妃抱着孩子笑笑,“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父皇命锦衣卫彻查此事,我相信父皇会还我们母子一个公道。”
周王夫妇走后成嘉帝也过来探望小孙子,小皇孙今天基本已经没什么大碍,就是精神颇有些萎靡,吃过早饭后就在床上睡着了,成嘉帝看完小孙子后问起太子来,“你弟弟今早来过了?”
太子应是。
成嘉帝又漫不经心地问:“来看你也是应当的,都聊了些什么?”
太子以为父皇是随口问问,便如实回答。
成嘉帝当然不会多嘴去问周王妃和太子妃聊了什么,那是她们女人家的事情,周王对含章宫失火之事感到大为震惊恼火,支持成嘉帝和太子彻查此事,态度上是没有任何问题。
回了内宫,成嘉帝又叫来锦衣卫指挥使袁恭,袁恭奉上命暗中彻查含章宫失火一案,表面上来看含章宫失火的确是巧合。
两个看守库房的侍卫俱已被烧死,死无对证,生前也并无丝毫与人私通迹象,至于那王奶娘,王奶娘招认是惧怕小皇孙在她手中出事遭受责罚,因此不肯将惊厥的小皇孙交给卫国公的爱妾沈氏医治,遭受不过刑罚的王奶娘在第二天早上被锦衣卫发现咬舌自尽在了牢狱中,畏罪自杀。
看起来,一切似乎都没有问题。
这么多年来留在京城的二儿子一直安分守己,未曾闹出过什么幺蛾子。
作为一位慈父,成嘉帝自然不希望含章宫失火案背后有任何幕后主使。
或许,是他想多了罢。成嘉帝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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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章宫失火案的调查结果很快出来了,起因为两个看守库房的侍卫擅离职守,醉酒之下风吹倒烛台,点燃酒水、烧纱幔桌椅,酿成火灾。
裴元嗣护救太子有功,其妾沈氏救治小皇孙同样立有大功,成嘉帝不好明面再大举赏赐,下朝后便意欲将自己的御马赐给裴元嗣作为嘉奖,太子也劝裴元嗣收下,裴元嗣却婉拒,说此乃他分内之事,不图回报,倘若太子有难,他必定舍命相救。
太子心神一震,继而眼眶微微湿润。
甭看裴元嗣与他和周王是表兄弟,实则关系并不亲厚,裴元嗣始终忠于成嘉帝,在朝中从不结党,甚至连关系好的同僚也没有,都是君子之交。
太子曾想拉拢裴元嗣,被他不动声色拒绝,那时候太子心里还挺难受,没想到今日裴元嗣一番话,太子多年的心结打开了!
卫国公是纯臣,纯臣从不插手天家家务事,不畏强权、不站党派,只忠于职守,太子为自己曾经龌龊的想法而感到羞愧,由此愈发钦佩这位年轻而有想法的表弟。
成嘉帝赐御马,太子妃就没有那么多避讳了,曹女官亲自捧着八大箱笼绫罗锦缎、珠宝首饰大张旗鼓抬到别院,曹女官亲自代太子妃拜谢阿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