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
陆氏从归仁院回来后又去了怡禧堂和兖国大长公主商议绥绥的洗三礼,四岁的纤纤在院子里学小丫鬟踢毽子乐得满头大汗,两岁的昶哥儿在一旁由奶娘领着捉蚂蚱,满院子东跑西窜。
看见娘亲回来,两只小的都迅速抛下手头的玩具一左一右朝着陆氏扑了过来。
陆氏先抱起走路还不利索的小儿子昶哥儿亲了亲,又拉着女儿的手柔声问两个孩子吃过晚饭了没。
孩子不禁饿,早就吃过了,说完话后陆氏才进了屋。
裴元休坐在屋里看书,见她回来问:“怎么回来这么晚?”
陆氏说道:“太夫人病了,祖母要我帮绥绥洗三。”
“绥绥?”
裴元休放下了手中的书让丫鬟们上晚饭,嘀咕道:“这名字是大哥取的还是祖母取的,女孩子怎么取个像男孩子的名字,将来又不用保家卫国,我看兄弟几个里面还是咱们闺女的名字最好听。”
陆氏瞪了裴元休一眼,“大哥取的,大哥这年纪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你少说两句没人拿你当哑巴。”
丫鬟们都退了下去,裴元休坐到桌前给陆氏捏肩,笑眯眯道:“人都走了,你怕什么,我开个玩笑而已。”
陆氏没理他。
裴元休哂笑一声,给妻子夹了块粉蒸肉道:“夫人辛苦了,你多吃些,”又道:“太夫人是真病还是假病,前些日子我还见她和隔壁的王老太太打叶子牌,输了五两银子就吵得昏天黑地,哪里像病样。”
陆氏摇摇头。
裴元休就明白了,叹了口气,太夫人重男轻女呗,想当年大堂姐失足落水,赵氏没当回事看了几眼就走了,谁成想没过多久大堂姐一场风寒香消玉殒,连自己的亲闺女都不疼,更别提隔一辈的孙女。
吃完晚饭,上床后裴元休就问了妻子明天的打算。
“祖母说了,就按着去年给咱们昶哥儿洗三的旧例办,”陆氏斟酌着道:“给绥绥的,我做了一条肚兜儿和孩子全身一套的衣服鞋袜,给产妇的油糕、鸡蛋和燕窝等有营养的吃食明天一大早也让人给送过去,你看怎么样?”
陆氏知道裴元嗣求丈夫帮忙安排阿萦的弟弟进通惠书院的事情,她总感觉大伯子对阿萦似乎并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说不准等绥绥满月或是百日之后就会抬阿萦做贵妾,阿萦现在是个普通的妾,但她是裴元嗣长女的母亲,说不准以后还是世子的生母。
礼物准备得丰厚一些准没错,就是她表现得太重视了怕会惹得太夫人不快。
想到赵氏,陆氏两道细细的柳眉就发愁地蹙了起来。
“不贵重,我也打了一条金锁,”裴元休安慰道:“别担心,明天我帮你探探大哥的口风,要是大哥有意思,明天应该能有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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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绥的洗三礼这天,来的亲戚有赵炳安夫妇、二房的裴元休夫妇,以及还在京城的裴四爷和兖国大长公主的两三位老友。
虽然人不多,卫国公府前院后宅还是热闹了一整天,赵氏称病没出席,听着院外的喧闹声和孩子不时的哭闹声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傍晚,秋娘从上房拎着满满一食盒的喜糕回来了,脸上带着喜庆之色,老脸上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赵氏慢悠悠地靠在美人榻上看话本子,瞥一眼她冷哼道:“还知道回来,几块喜糕就缠住了你这老货。”
秋娘笑着把食盒里的喜糕捧到赵氏面前,“太夫人快尝尝,这喜糕不甜不腻,还热和着呢,老祖宗特意嘱咐给您留的。”
赵氏尝了一口,皱眉道:“粘牙,不好吃。”这么说着却又吃了两口。
秋娘看破不说破,给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们都退了出去,这才凑到赵氏耳旁笑道:“太夫人,我去看了绥姐儿,姐儿长得可真好看,大眼睛高鼻梁,我看和咱们大爷有七分像,最后那三分像您,姐儿嘴边那一对笑涡跟您年轻的时候那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赵氏眼前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眼睛大大黑白分明,脸蛋红润肉嘟嘟,笑起来嘴角一对梨涡的小女娃,可爱极了。
“像管屁用,女娃能传宗接代?”
赵氏表示自己才不稀罕,伸手又叉了一块喜糕放入嘴里,心想道:阿萦没生出世子,过几天她就找借口名正言顺地把阿萦给赶出归仁院。
至于那个小女娃,谁爱养谁养吧,反正她是不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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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今日卫国公府的喧阗热闹相反,汀兰馆门前一派孤冷僻静,只有树顶上聒噪的蝉不停鸣叫。
两个小丫鬟聚在一处不干活聚在一处叽叽喳喳,正聊得热火朝天,冷不丁听头顶上传来一声瘆人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