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浑身是血地跳窗逃走后沈二夫人便派人去拿了,猜测来旺很可能已死无对证,沈二夫人便理直气壮地上前质问道:“敢问卫国公,来旺在哪儿?你身为堂堂朝廷命官,为何要私藏我们沈府的小厮与姨娘?”
沈二夫人倒是胆大,沈文德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急忙上前一扯沈二夫人,“你疯了,你不要脸我还要,你给我下去!”
沈二夫人“啪”的一声拍开沈文德手,恨恨剜了一眼沈文德道:“儿子是你的,小老婆也是你的,凭什么委屈都要我来受,沈文德你这窝囊废!”
沈文德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嗫嚅半天说不出话来。
裴元嗣不想理会这夫妻两人的官司,冷声道:“私藏算不上,不过有笔账我想与夫人好好算一算。”
“律法明令,凡诬告他人者杖一百,不过念在夫人你是阿萦嫡母的份上,杖刑咱们便免了,来人!”
裴元嗣一声令下,沈二夫人与沈瑞身侧便不知何时突然冒出来两个手持长鞭的彪形大汉,二话不说将两人拖到一侧的条凳上按着抽打。
沈瑞被抽的嗷嗷直叫,沈二夫人惊恐叫道:“你们不许碰我的瑞儿,瑞儿!卫国公,你、你滥施私罚,放开我,我何时污蔑过沈玦,啊,啊!”
两人的惨叫声一时在院内此起彼伏的响着,惨烈程度简直比阿萦生产时的哭喊有过之无不及,裴元嗣看了一眼正半开着通风的支摘窗,命人将沈二夫人母子再拖远些打。
沈文德哪里见过这阵势,苦求裴元嗣道:“国公爷,这,这是不是有误会,要不咱们别打了?”
裴元嗣无动于衷,倒是梢间的屋门一开,芸香从里面冲出来梨花带雨地扑进了沈文德怀里哭喊着二爷。
沈文德又是惊讶又是心疼,连忙抱着娇弱美丽的芸香给她擦泪。
来旺是谁的儿子和沈文德没什么相干,芸香是他的小妾,沈玦和阿萦是他的亲生骨肉,沈文德相信一双儿女,再加上娇柔可怜的小妾芸香一哭,沈文德更加不信柔弱的芸香会红杏出墙和小儿子搞到一处。
何况沈玦今年才多大,才十四岁!沈玦今年刚考进通惠书院正是准备发愤图强的时候,怎么可能昏了头去引诱自己的庶母?
裴元嗣见夫妾两人抱头痛哭,遂走开去了上房看阿萦,三七举着一张按了来旺手印的供词来到沈文德面前。
“来旺是受人指使污蔑沈五少爷与如夫人,二爷的家事我们国公爷不便出面,还请二爷自行解决。”
说罢客客气气地把供词交到了沈文德手中。
沈二夫人与沈瑞闻言同时大吃一惊!
来旺竟然没死,还招供了!
沈文德攥着供词不禁心乱如麻,这时沈玦也从屋内走进来,沈文德忙上前查看儿子身上有没有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玦,快告诉爹啊!”
沈玦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讥讽道:“证据就在爹手中,还需问儿子?”
沈文德便又着急看向芸香,芸香含泪道:“是,是来旺敲晕我将我送进棠华院,二爷我是清白的……五少爷也是清白的,五少爷是为了救我才失手伤了来旺,我真的冤枉啊……”
此乃沈家家事,三七不好再插嘴,留下几个震场面的国公府小厮之后便也悄悄地退到了一旁去看热闹。
沈文德性情懦弱,在强悍的妻子面前一向不能独当一面,沈玦毕竟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没经历太多风浪,眼下来旺认罪,沈二夫人母子伏法,又有八面玲珑的三七在一旁坐镇,想必事情应能妥善解决。
裴元嗣看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将帐中熟睡的阿萦用被子一裹包成一个严严实实的粽子状就往外走。
酷刑之下沈二夫人被抽得几乎要失去意识,她好不甘心,明明阿萦只是个以色侍人的小妾,凭什么她生了个女儿都能飞上枝头,卫国公不过就是为了报当年她鞭打沈玦与阿萦之仇!
她眼睁睁看着裴元嗣抱着阿萦从自己面前施施然走过去,恨意满腔,脑中想的忍不住脱口而出。
“卫国公,你、你这是……宠妾灭妻!”
宠妾灭妻!
沈二夫人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当着堂堂卫国公的面哪个敢窃窃私语,尤其是宠妾灭妻这四个字格外刺耳,像是油锅中倒进了豆子,噼里啪啦就炸了锅,莫说是一旁的沈文德,就连三七决明等人都瞠目结舌傻了眼!
裴元嗣脚步蓦地一顿。
沈二夫人心一颤,忽生悔意。
他便是宠妾灭妻,又、如、何。
裴元嗣慢慢转过身向沈二夫人看去,那双凌厉的凤目似有刀锋般的寒光闪过,沈二夫人呼吸骤停,每一息都仿佛能听到自己沉重急促的呼吸声,直到眼前的男人开了口,冷峻的声音宛如结了层万年不化的寒霜,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