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中,菘蓝被两个的婆子直接堵住嘴巴,强行拖了下去。
……
郭太医来后给阿萦开了些镇定安胎的药,阿萦服下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成嘉帝放了裴元嗣半天假,但明天是除夕夜,府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尤其是刚刚府内生了一件那样骇人听闻的事端,因此裴元嗣陪了阿萦一会儿,傍晚时又去了前院。
半夜裴元嗣才从前院回来,在阿萦身旁歇下。
阿萦已经服下了孙大夫的解药,胃里也不难受了,裴元嗣从身后轻轻搂住她,以为她睡着了,阿萦睁眼看着漆黑的帐子,转过身将脸埋进裴元嗣的怀里。
“怎么还没睡?”男人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低声问。
阿萦沉默了半响,低低道:“菘蓝毕竟跟了我十年,她虽害我,但若要我眼睁睁看着她死,我于心不忍,求大爷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对她从轻发落……”
“我会给她留一个全尸。”
裴元嗣的语气淡然轻缓,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决断与杀意。
感觉到圈在那腰身上的那只小手蓦地一紧,果然,不一会儿后胸口传来女孩儿压抑的哭泣声,裴元嗣无奈地道:“阿萦,她是罪有应得,不必为了这种人伤心难过。”
“我知道。”
阿萦仰起含泪的杏眼,忧心忡忡地望着他道:“那大爷也会责罚长姐吗?”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裴元嗣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平静道:“过完年再说,夜深了,睡吧。”
阿萦漆黑的眼睛脉脉地注视着他。
片刻后,乖顺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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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三十是旧历的最后一天,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一大早出现在议事堂的人由沈明淑变为了三夫人陆氏,陆氏是翰林院大学士陆景的女儿,自幼出生于书香世家,为人与三爷裴元休一样谦逊不自傲,不像沈明淑总以庆国公府的嫡长女自居,处事雷厉风行,严格苛刻,是以府内的下人喜欢陆氏而讨厌沈明淑。
兖国大长公主担心孙媳妇一个人可能应付不了这么多的管事丫鬟,怕有人趁忙中生乱有人借机闹事,便打发了心腹的杨嬷嬷来帮衬陆氏料理除夕的中馈用度。
与此同时卫国公裴元嗣入宫上值。
简单地交接了一下都督府的事务之后他随着百官移步去了奉天殿进行演练,第二天早晨奉天殿会举行元旦大朝会,成嘉帝将在此接受百官朝贺,届时百官到场,大乐陈列,诸国进献,场面十分隆重,马虎不得。
傍晚时演练终于结束,皎洁的月色映照着天上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雪太大,裴元嗣坐马车回了卫国公府。
一路行来家家户户到处张灯结彩,年味儿甚浓,行人匆匆,但个个喜上眉梢,身穿新衣,小巷子里的炮仗声更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马车刚行到松树胡同两侧堆满了白雪皑皑的两颗参天大松树下,就听有人欢喜地喊道:“大爷回来了,大爷回来了,过年了!”
一家之主的到来,意味着年夜饭的开始。
屋里烧着地龙,挂着福字窗花,雕花梨木四季富贵圆桌摆在中央,丫鬟们鱼贯而入,手捧各色的山珍海味与炊金馔玉有条不紊地放在桌上。兖国大长公主坐在上首,下面空出一个位置,从右到左依次坐着太夫人赵氏、颂哥儿、裴元休以及裴元休与陆氏的一双儿女纤姐儿、昶哥儿。
陆氏还在膳房忙着张罗年夜饭,听说裴元嗣回来了,赵氏忙打发了小丫鬟去叫陆氏来吃年夜饭。
颂哥儿捂着半鼓的小肚子趴在桌子上打哈欠,年夜饭之前他就饿得实在受不了偷偷吃过一顿了,所以不饿。
昶哥儿年纪小坐不住,又馋饭桌上摆着的各色各样小糕点,不开饭他就在一旁哭闹个不停,奶娘只得抱到一旁轻声哄着,纤姐儿稍大一些懂事理了,馋也能忍着,扭过身和奶娘一起哄弟弟。
弟弟哇哇哭还是不肯听话,赵氏嫌烦就过去说了两句,谁知昶哥儿却哭闹得更凶了,甚至还撇过脸去背对着赵氏哭,赵氏脸色就不大好看,训斥奶娘道:“大过年的孩子哭成这样,你是怎么照看孩子的,孩子是尿了还是拉了,还不赶紧抱下去看看!”
奶娘还不及下去,忽然门帘一掀吹进一股凉飕飕的冷风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也弯身走了过来。
颂哥儿迅速就坐直了身子。
昶哥儿嘟着红红的小嘴巴打了个寒颤,仰头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大伯父,大眼睛眨巴眨巴,一时都忘记了哭泣。
裴元嗣伸出手。
奶娘吓了一跳,犹豫着将孩子送了出去。
裴元嗣便抱住昶哥儿,怀里的奶娃娃香香软软,他手脚僵硬,搂也不是亲也不是,昶哥儿就很不舒服,本来就因为馋很不高兴,愣了一瞬后就开始慌张地张着小手找奶娘和爹爹,扒拉了半天大伯父还不肯放他,他索性委屈地放声大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