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笙!”
时幸再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步一把将人托住,直接抱回了床上。
俞笙痛得不停地挣扎,想要将身子蜷缩起来,但却再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偏着头不去看时幸。
时幸心中隐隐不安,他强行捏住俞笙的下巴示意面前的人抬起头,这才发现,俞笙不知何时竟然将下唇咬破了。
“你......”
时幸又急又心疼,他完全没想到俞笙意识都不清醒了,还能在自己面前这般忍疼。
他尝试了许久,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捏住俞笙下巴的微微用力,强迫面前的人松唇,然后将人死死地按在自己怀中。
俞笙下唇上的血渍蹭在时幸肩膀的衣服上,留下一道狭长的血痕。
“不疼了,一会儿吃完药就不疼了,没事。”时幸也不知最后是在安慰俞笙,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试图让俞笙将胃药咽下去,但每次刚一送进去,便被怀里的人用舌头顶了出来。
“苦......”怀里的人颠三倒四地说着,声音中甚至隐隐带上了些许哭腔,“微醺哥,你骗我吃药,还骗我......”
时幸压根来不及在意俞笙叫的是谁,他脑海中反映了一遍俞笙刚才说的话,忽然抓住了一个关键:“喝这个水,吃完药喝这个水就不苦了。”
时幸将放在床头的那杯蜂蜜水拿了过来。
“这里面放了蜂蜜,不,白糖,你吃完药我就给你,肯定不苦。”
时幸记得俞笙说过南岸他们喜欢往水里给他兑白糖,他不知道俞笙为什么会想起那时候的事,但也尽量顺着面前的人往下说。
怀里的人将信将疑,但似乎是对周身熟悉的气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到底还是在下一次时幸将药抵到唇边时,小心翼翼地将它含了进去。
时幸松了一口气,将蜂蜜水端到了俞笙面前,看着人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
房间里一片寂静,面前的人情绪似乎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阵轻微的呢喃忽然传来。
“不是白糖水。”
“明明就是时队长配的蜂蜜水。”
时幸倏然抬起头。
·
“之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俞笙又莫名从情绪里脱离了出来,然后再次昏睡了过去......但他第二天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我试探过几句,他也只是说好像记得自己晚上做了个噩梦。”
女医生微微点了点头。
她听着时幸的描述,神情一如既往地和蔼:“按照您的描述,俞笙应该是出现了一些幻觉带来的困扰,刚才您提到俞笙说了‘骗’‘竞业合同’。”
女医生抬起头:“很可能这就是困扰他的关键。”
时幸也知道这些事情,他心中微微沉了沉,语气有些着急:“是,但是南岸还有俞笙他们都对这些事情避而不谈,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心理治疗师却微微摇头:“相反,您不用去刻意做什么。”
“俞笙最后安静下来时,提到的并不是过去的事情,而是您的名字。”女医生抽出一张纸,她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又在圈内画了两个大小不一的方块。
“如果导致俞笙陷入幻觉的不好的情绪是这个大的方块,那么您的存在,就是旁边这个小的方块。”
心理治疗师笑着抬起头:“是他潜意识里给留给自己,用来抵挡那些痛苦记忆的东西。”
时幸微微一愣。
“我知道这个方块看起来很小,但不要忽视潜意识的存在。”
心理治疗师声音平静而温和:“人一旦情绪崩溃时,除非自己抽离,否则其他外力很难有所帮助。”
“而潜意识就是这个唯一的‘外力’。”
时幸似乎明白了什么般,听着心理治疗师慢慢解释道:“人是永远无法骗过潜意识的,只要这个潜意识存在,就永远不会消失。”
“所以我建议你不要着急,多注意俞笙的情况,让他更多地相信你,增强他潜意识里对你的信赖,这样一次次减少他发作的时间,辅以药物治疗,等着他最后自己告诉你一切。”
“循序渐进,不要着急,也不要给他太大压力。”
时幸神色微微一顿,他听着最后一句话,忽然想到了什么般,神情迟疑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忽然开口:“那为什么俞笙会忽然出现这种情况?”
时幸抬起头:“俞笙一直认为自己的情况在好转,但实际上......”
“这也是我想和你说的,为什么不要去逼迫他。”
心理医生慢慢开口:“俞笙会喜欢给自己增加压力,但他本身的性格又导致他会刻意去忽略这些,至少不会在人前表现出来。”
“慢慢的,可能他自己也会下意识地忽视这一点。但出现的一系列症状,包括忘记吃药、陷入过去的幻觉,都是因为压力过大导致的精神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