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尾巴一垂,指挥着梵楼回到了临月阁。
玉蚺以及另外两个妖修,还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
沈玉霏从梵楼的头顶一跃而下,落地时,已经化为了人身,梵楼却还维持着黑蛇的形态,追随着他的脚步,直到他落座。
螣蛇绕着贵妃榻,虚虚地盘踞起了蛇身,最后,将漆黑的蛇首搁在了沈玉霏的脚边。
沈玉霏玉足轻踩在螣蛇的颈侧,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着那细密如铠甲的鳞片。
他打量着跪着的蛇妖,坏心又起:“本座知道,人修被选为白矖之事,于你们而言,算得上是骇人听闻了。”
沈玉霏施施然向后靠去。
梵楼眼疾手快地扬起蛇尾,探到椅后,替他垫腰。
他顺势靠在梵楼的蛇尾上,笑眯眯地说:“因情有可原,本座不怪你们。”
“……本座不仅不怪你们,还要留你们在忘忧谷内,参加本座与梵楼的合籍大典!”
“啪!”
“咚!”
沈玉霏双手合十的刹那,玉蚺再次经受不住打击,一头砸在了地上。
“阿楼,去看看,他死了没有。”沈玉霏见状,用脚尖轻点梵楼的脖颈。
巨大的黑蛇缓缓抬起眼帘,身上的鳞片无声地翕动着。
“不必。”梵楼道,“宗主放心,死不了。”
沈玉霏也就真的放下了心:“可不能死了。”
他念及玄机门弟子的合籍大典,耿耿于怀:“本座可不愿与你的合籍大典上,无人来观礼……这些妖修来得正好!”
沈玉霏的眼里划过了星星点点的光。
虽然瞧着骇人了些,但怎么说,也能撑撑场面。
他可不是真的白矖,对蛇妖,除了梵楼,没有半点亲近之情。
所以,这些蛇妖只要数量够……就足以。
“百两金,没骨花!”
沈玉霏想到这里,戾呵出声。
只见两道靓丽的身影随着他的话,在临月阁前现身。
“宗主!”
“宗主!”
女修同时单膝下跪。
百两金行完礼,看见盘踞在沈玉霏身侧的巨蛇,陡然意识到,那是梵楼,眼皮子忍不住狂跳起来。
但她强自稳住了心神:“宗主唤属下来,所谓何事?”
“见他们带下去,好生照顾。”沈玉霏懒洋洋地抬手,指尖随意对着玉蚺一点。
那将头埋在地里的蛇妖,立刻被无形的灵力驱逐出了临月阁,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妈呀!”
没骨花忍不住尖叫起来,先是从地上蹦起来,慌慌张张地检查自己的衣袍上是否沾染上的血迹,继而没好气地抱怨:“沈玉霏,这是老娘新得来的裙子!”
“待本座合籍大典那日,本座亲自给你寻一条更好的。”沈玉霏心情好,抚摸着掌心下如玉石般温润的蛇鳞,笑着许诺,“只要你差事办得好,一条裙子算什么?”
没骨花闻言,立刻喜笑颜开。
她自然不在意一条裙子,但她知道,从沈玉霏手里出来的东西,就不仅仅是一条裙子那么简单。
即便看起来是裙子,也必然是秘境中出来的秘宝。
……这算是大机缘了。
没骨花忙不迭地行礼谢恩,恨不能一手一个,再加一只脚,勾着就将蛇妖们带走。
百两金却听出了沈玉霏的言外之意:“宗主的意思,是想将这些蛇妖留下来,参加合籍大典?”
“不错。”沈玉霏颇为赞赏地看了百两金一眼,“还有其他门派的修士——”
他顿了顿,难得有些懊恼,“发些简牌试试,若是他们不来……哼,本座也不稀得他们来!”
百两金听了这话,后颈一凉。
倒不是沈玉霏在故意威胁她,而是她身为合欢宗的长老,知道此事的难办。
……合欢宗向来为正道所不齿。
若非妖修现世,玉清门覆灭,此刻发放合籍大典的简牌,引来的怕不是祝贺,而是一片血雨腥风。
也好在妖修现了世,玉清门不仅宗门覆灭,名声也臭不可闻……
百两金的心稍稍安定,转瞬间,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千百个念头。她面上不显,也不管那咋咋呼呼,正把蛇妖往临月阁外提溜着走的没骨花。
“属下遵命。”百两金行了礼,最后看了一眼盘踞在沈玉霏脚边,闭目养神的黑蛇,一边无声地叹息,一边转身离开。
“阿楼。”
沈玉霏的兴致没有随着妖修与宗门内长老的离去,而低落。
他俯身倚在梵楼的蛇首边,光裸的脚尖无意识地磨蹭着巨蛇的蛇颈。
梵楼顺从将头颅抵在贵妃榻前,连蛇信都没有吐出来。
沈玉霏摸了又摸,蹭了又蹭,最后终是强忍着兴奋,从怀中摸出一卷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