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霏将身子缠在梵楼的发冠上,细细的蛇身左摇右晃。
玄机门乍一看,似乎很不着调,但进了宗门,连沈玉霏这样从未参加过合籍大典的合欢宗宗主,也感受得到,门内弟子,对合籍大典的重视程度——玄机门各处都铺满了喜庆的红纱,宗门内弟子,腰上也缠上了红绸。
沈玉霏将眼前种种,一一记在了心里。
他想要给梵楼一个完整的合籍大典,看来合欢宗也要布置成这样。
……门内弟子的服饰也要换。
沈玉霏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边指挥梵楼:“阿楼,去那边,本座要瞧瞧——”
“这边这边,本座让你去这边!”
他性子急,指挥着指挥着,就想化为人身,自个儿去想去的地方,一探究竟,但好歹是顾忌着身份,硬忍着维持着蛇身。
梵楼倒是听话,沈玉霏让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只是这么胡乱一走,他们就偏离了正道。
安静得有些反常的院落里,参天巨树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道友请留步。”
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身披道袍的修士,正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嘶嘶——”沈玉霏亦停止了胡闹,从墨色的发间探出头来,眯着竖瞳,警惕地打量着来人。
作者有话要说:
狗狗蛇:汪汪队行动!
被简牌淹没的沈玉霏:。?
第128章 128
道士瞧着慈眉善目, 和玉清门那群牛鼻子看起来,的确不是一路人。
沈玉霏吐了吐蛇信,从对方的身上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勾着梵楼的发簪的尾巴猛地收紧。
梵楼亦察觉到了道士的异样。
妖修抬起手, 将沈玉霏从头上抓下来, 牢牢地护在掌心里。
“嘶嘶?”
沈玉霏再觉得道士不同寻常, 也没生出畏惧的心思,如今被修长的手指束缚住行动, 立刻不满地用小小的脑袋拱开梵楼的手指,气愤地吐息。
“呵呵……”
站在参天巨树下的道士瞧见这一幕, 捋着胡子笑出了声, “沈宗主莫要紧张,我们玄机门与旁的宗门不同, 即便是妖修未曾现世时, 我们也没有与玉清门一道, 与你的合欢宗作对。”
“……你大可放心。”
“嘶嘶?”沈玉霏循声回头, 蛇瞳紧盯着道士看了半晌,继而了然地盘在了梵楼的手腕上,“你是玄机门的宗主?”
他说得笃定,也说得坦然, 丝毫没有以蛇身示人的不安,反而顺着梵楼的衣袖, 窸窸窣窣地爬上去, 最后盘踞在妖修的肩头,与玄机门的宗主对望。
“你怎么知道本座来了?”
玄机门的宗主微微一笑。
一阵微风拂过, 巨树的树枝间郁郁葱葱的树叶忽而枯败, 蝴蝶般打着旋从枝头跌落。
寂静的院落里, 一棵树独自从春日闯入了秋天。
沈玉霏扬起了蛇首,好奇地打量着巨树,又将视线重新放在了道士的身上:“你是算出来的?”
玄机门的弟子,都善于卜卦。
赖在合欢宗内的商时序能算,玄机门的宗主,自然更能算。
“沈宗主说得不错。”道士将掌心贴在树干上,感慨,“老夫夜观天象,算出今日,玄机门有贵客来访。”
“……果不其然。”
沈玉霏闻言,从梵楼的肩头弹下来,游动着来到树下:“那你又是如何算出,此蛇会是本座?”
道士忍俊不禁:“沈宗主便是沈宗主,不论变成何种模样,都不会改变,不是吗?”
沈玉霏眨了眨眼,深以为然:“不错,本座便是本座……你若是不披道袍,本座看你会更顺眼一些。”
玄机门的宗主听了这话,低头对着他狡黠地眨眼:“披着这身道袍出去算命,信老夫的人更多些。”
他不屑地吐着蛇信,又窸窸窣窣地游回梵楼身前:“嘶嘶——”
梵楼单膝跪地,将沈玉霏捧在怀里:“宗主?”
“走吧。”沈玉霏顺势缠住梵楼的手指,百无聊赖地眯起了眼睛,“他没有恶意。”
梵楼听话地起身,离去前,盯着树下的身影,又多看了几眼。
短短几个呼吸间,巨树上的枯叶已经要落光了。
披着道袍的玄机门宗主,孤零零地站在冬日的树下,笑眯眯地对他们摆手。
“沈宗主,望您能在合籍大典上尽兴而归。”幽幽的叮嘱也随风而来,“老夫那不成器的弟子,商时序,也望您多担待了。”
“嘶嘶……”沈玉霏烦躁得拧紧蛇身。
梵楼再次回头时,树下已经空无一人,而巨树的枝丫上也冒出了嫩绿色的树芽。
“宗主。”妖修的脚步不易察觉地一顿。
沈玉霏烦闷地将脑袋塞进了盘起的身体:“不用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