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白蛇,让他想到了那条试图将他变成“圣子”的白蛇。
“吼——”
果不其然,沈玉霏话音刚落,一声咆哮就从不远处的山峦上传来。
碎石劈头盖脸地从山峰跌落,烟尘四起。
巨大的阴影腾空而起,眼瞧着要扑至沈玉霏的面前,又一道愤怒的嘶吼,从忘忧谷中响了起来。
化身为螣蛇的梵楼,凶悍地横于沈玉霏身前。
砰!
宛若实质的妖力随着巨蛇的碰撞,向周围狂涌。
与此同时,无形的屏障升腾而起。
一道,两道……最后生起的,是蛟龙角所幻化的结界。
咔嚓!
前两道由合欢宗长老凝聚的结界,被妖力轻而易举地撞碎,最后,还是蛟龙角凝聚而成的护宗大阵,守住了忘忧谷。
“岂有此理!”沈玉霏见状,暴怒异常。
他落于地面,阴寒的灵力从掌心喷薄而出,眨眼间就在忘忧谷外笼罩起了新的结界。
也正是在这时,烟尘散尽,露出了掩藏住的巨蛇的真容。
……竟不是沈玉霏熟悉的白矖,也不是与孟鸣之融为一体的双头蛇。
那是一条双眸翠绿,浑身鳞片斑驳的古怪长蛇。
长蛇的身形几乎与化为螣蛇的梵楼一样。
它拖着丑陋的蛇身,所到之处,无不被腐蚀,留下一滩又一滩肮脏的液体。
“不是白矖?!”沈玉霏的眼里不□□露出诧异,“阿楼!”
梵楼依言回到沈玉霏的身前,漆黑的鳞片上流淌着金色的流光。
螣蛇被众蛇尊为“神”,力量自然非一条古怪的巨蛇可比拟。
沈玉霏并不担心忽然出现的丑陋长蛇,心中却莫名地冒出了不安。
“他是白矖。”他伸手抚住梵楼的鳞片,喃喃自语,“又……不是白矖。”
“嘶嘶——”梵楼低下蛇首,“宗主——嘶嘶,它……将白矖吃了。”
“吃了?”沈玉霏眼中闪过一道微光,“那孟鸣之,也被他吃了?”
他说得笃定,虽是疑问,心中却已经确信,面前的长蛇是由黑蛇,孟鸣之,白矖三者组成,心中登时滚过难言的惊悚。
为了得到梵楼的身躯,重新化为螣蛇,黑蛇竟不惜做到如此地步!
“吼——”
长蛇对上了沈玉霏的双眸。
那双曾经水润无比的眼睛里,如今盛满了阴毒的恨意。
“你知道了——嘶嘶!”长蛇不甘的笑声在忘忧谷内回荡,“我也知道……你的秘密,嘶嘶!”
长蛇身形一卷,在一片飞沙走石中,攀上了一座山峰。
它吐着蛇信,用阴翳的目光将沈玉霏从头打量到脚。
“凭什么。”长蛇发出了如孟鸣之一般的感慨,“凭什么你能得到——嘶嘶——能得到那么好的机缘?!”
此话一出,沈玉霏的眼前就像是平白劈下一道闪电,白光晃动,人都有一息的恍惚。
重生之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连梵楼都不曾。
但吞噬了孟鸣之的黑蛇,显然继承了孟鸣之的记忆,并在其中,觉察出了沈玉霏的秘密。
“凭什么,凭什么!”长蛇一边发出歇斯底里的质问,一边扭动着身躯,将忘忧谷外绵延起伏的山峦撞得东倒西歪。
它不再对着沈玉霏与梵楼咆哮,而是仰起蛇首,瞪着翠绿色的眼睛,望向了浓云密布的苍天:“天道!”
长蛇弓起身形,体内暴走的妖力震碎了身上的鳞片。
“天道!”
它的身形几乎抻成了笔直的一条,仿若一把锋利的长刀,刀锋直至青天,“你不公!”
“……区区一个人修,凭什么能得到重生的机缘?!”长蛇身上的鳞片炸得愈发碎裂,雪花般纷飞而下。
它的身形也逐渐缩小,呼吸间,化为了原本的模样,而被它吞噬的白矖则出现在了山峰之上——白蛇的尸首惨不忍睹,像是被猛兽开肠破肚,蛇腹上没有半点鳞片残留,蛇首更是被尖牙劈成了两半。
“献祭……之法吗?”长蛇在山峰之上,摇摇欲坠。
失去了白矖,它又成了寻常的蛇妖。
“不要紧,等我……等我挖出白矖的蛇骨——嘶嘶!”黑蛇却史无前例地兴奋起来。
显而易见,它远古的记忆中,有着比古籍中记载得更详细的禁术。
献祭妖骨,便可活死人肉白骨。
而这一秘术,不仅能让人复活,还能让时间倒转,一切都回到原点。
黑蛇化为电芒,向着白矖的尸首冲去。
沈玉霏想也不想,手中灵力暴涨,残妆剑也出了鞘。
他顾不上向梵楼解释,梵楼也不需要他的解释。
化为螣蛇的梵楼几乎在同时,向着山峰之上的白蛇冲去。
轰!
谁曾想,旋转着凝聚而成的浓云里,忽而落下了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