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霏却已经带着梵楼,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丹房。
和记忆中如出一辙,丹房中尽是堆积成山的丹药。
先前进入丹房的修士,已经扑在了丹山上。
他们中,有的抓起一把丹药,吃糖豆似的,疯狂地往嘴里塞,有的则是拿出储物囊,赤红了双眼,塞的同时,嘴里念念有词:“我的……全是我的……”
沈玉霏看也不看那些发疯的修士,在丹房里寻了个没有丹药的陋室,一把将梵楼推了进去。
梵楼乖顺地后退几步,望向沈玉霏的眼睛里,藏着深深的期盼。
“过来。”沈玉霏见四下无人,抬手用灵力幻化出一张松软长椅,往上斜斜地一倚,“把衣裳脱了。”
那椅子与临月阁中的长椅一般无二,上面铺着雪白的狐皮软垫,沈玉霏血红色的衣袍徐徐铺洒在椅子上,仿佛一朵盛开的血莲。
梵楼依言走过去,单膝跪在沈玉霏的脚边,修长的手指无声地解开了衣带。
沈玉霏的目光落在那两只苍劲有力的手上,心里一痒,后颈也泛起热意。
他忍不住催促:“快点!”
继而抬脚,用素白的脚生生踩在梵楼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地碾:“磨蹭什么?”
梵楼被踩得双手一颤,差点爽得绷不住,直接闷哼出声。
……宗主的脚若是踩在别的地方,就更好了。
梵楼一边想,一边在沈玉霏不耐烦的催促声里,解开了衣带。
玄色的衣袍犹如黑色的浪,滚过梵楼肌肉线条流畅的胸膛,最后堆叠在了紧实的臂弯里。
倚在长椅上的沈玉霏单手托腮,仿佛没了骨头,上半身不动,光晃着那只踩过梵楼的脚,挑剔地用脚尖描摹着男人身上溢血的伤。
点点刺目的血迹染上了藕段似的脚。
好似一朵又一朵凌寒盛开在白雪间的红梅。
梵楼垂眸喘息。
沈玉霏的脚尖却还没有停下。
描摹完胸膛上的伤,又缓缓上移,最后踩在了梵楼的肩头。
“把面具摘了。”
沈玉霏厉声命令。
梵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双手取下了面上的面具。
……俊逸异常的面庞再次出现在沈玉霏的眼前。
沈玉霏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这张脸着实合他的胃口。
尤其是梵楼脸上生涩的表情,极大地取悦了沈玉霏。
……就像是一张白纸,上面所有的痕迹都是他留下的。
梵楼的喜怒哀乐,都由他而起。
他就是梵楼的一切。
这样的认知,给沈玉霏带来了灭顶的快乐。
他收回脚,笑吟吟地俯身过去:“把头抬起来。”
梵楼面上果然如沈玉霏所料,浮现出了夹杂着痛苦与欢欣的神情。
他几乎要轻笑出声:“梵楼,本座要你把头抬起来。”
梵楼闻言,不得不艰难地将头抬了起来。
……那面上的纠结果然更明显了。
沈玉霏这回当真笑出了声。
他扶着梵楼裸露在外的肩,身子一软,不管不顾地倚靠过去:“好……好。”
他说不出好什么,但这是他自重生以后,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出声来。
但沈玉霏笑着笑着,眼神一闪。
他起身,重新倚回长椅上,一条纤细雪白的腿从红袍中探出来,又闲闲地塞进狐皮。
沈玉霏抿唇望着梵楼身上的伤,漂亮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眯起。
——那些伤不对劲儿。
沈玉霏不是傻子,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怀疑梵楼。
但那些伤痕太过统一,连深浅都没有分别。
孟鸣之怎么会在梵楼的身上留下这样的伤痕?
且那些伤痕无一例外,都在渗血。
仿佛是同一时间,同一击下留下的印记。
“孟鸣之伤的你?”沈玉霏缓缓向后仰去,背靠着长椅,再次将脚踩在了梵楼的肩头。
梵楼只觉肩头一沉,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迟疑地开口:“宗主……”
那些伤的确是孟鸣之留下的。
只不过……只不过,他又亲自动手,将那些伤加深了一些。
这样是不对的吗?
梵楼不安起来,膝行向前,手试探地扶住沈玉霏的腿:“宗主……”
“阿楼,不要对我说谎。”沈玉霏的语气还算温和——他对梵楼的忍耐力正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一步一步地加深——连带着底线也被梵楼悄无声息地打破了。
沈玉霏不排斥梵楼的触碰,也不排斥梵楼的气息。
甚至,在察觉到梵楼对自己有所隐瞒的时候,他都能心平气和地掐住男人的下巴,轻声细语:“这世上,谁都可以对我说谎,唯有你——”
沈玉霏指尖用力,看着梵楼下巴上多出了两道浅浅的红印,眉宇间的阴翳稍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