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鸣之暗暗松了一口气,继而飞速低头,在储物囊中疯狂地翻找起来。
……他得将自己的脸遮住。
明日一早,众修士必定会回到洞房门前,秘境的第二层也终将落下帷幕。
孟鸣之不可避免地要与修士们接触。
他的脸,是没有挽救的余地了,但若是舌头也……
“嘶嘶……”孟鸣之又忍不住吸起气,声音与蛇一般无二。
裴惊秋敏锐地竖起耳朵。
打着哈欠的小月见状,纳闷道:“师姐,出什么事了?”
“……有蛇。”裴惊秋不慎确定地问,“你听见了吗?”
“什么?”
“蛇的声音。”
小月揉了揉眼睛:“我不曾听见……师姐,你是不是看那玉清门的孟道友,看了太久,产生了幻觉?”
裴惊秋不置可否:“或许吧。”
她盯着孟鸣之佝偻的背影看了片刻。
……许是真听错了吧。
而此刻,孟鸣之终是从储物囊中翻出了一个不知何时放进去的面具。
他屈辱地将面具扣在脸上时,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梵楼。
该死,该死!
梵楼该死!
孟鸣之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也有沦落得和梵楼同样境遇的一天。
这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
他倏地抬眸,隔着面具,直勾勾地盯着洞房被红烛映亮的窗户,眼底血光摇曳。
满目血红的洞房内,梵楼肩头挂上的红色床帐也在摇曳。
他压根没心思将那片轻纱扯开,满心满眼只有一个沈玉霏。
嫉恨和不甘充斥着梵楼的心。
孟鸣之,孟鸣之。
他的嫉妒化为了酸涩的液体,啪嗒啪嗒,腐蚀着他的心房。
“主人,你怎么能想他呢?”
梵楼痴痴地吻着沈玉霏的后颈,湿漉漉的唇来回游走,很快就将那块细嫩的皮肤吮得发红。
但光是这样,根本无法满足深不可测的欲/望。
梵楼目光沉沉,视线凝在了沈玉霏腰间的腰带上。
裴惊秋在同师妹提及狐妖时,说到了狐妖的血液的作用。
她没有将传闻当真,却不知道,狐妖的血液当真有让人浑身发热的效用。
沈玉霏脚踝上的伤是在成为狐妖的时候受的,因此,流出的血液,自然也是狐妖的血。
而将那些血珠全部舔干净的梵楼,此刻烈火焚身,理智早已在反反复复燃起的烈焰中,尽数成了灰烬。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让沈玉霏想孟鸣之。
他浑身颤抖。
……因为他要做的事情,实属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可被愤怒与嫉恨支配的梵楼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他松开了紧搂着沈玉霏的腰的胳膊,呼吸急促到,连肺都开始隐隐抽痛起来。
梵楼阴沉着一张脸,咬牙向沈玉霏靠近。
他不是孟鸣之。
他也不希望宗主心里想的是孟鸣之。
念及此,梵楼的胸腔更痛了,痛得近乎炸裂开来,呼吸间似乎闻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不仅仅是胸腔,他浑身都痛。
要罚也好,要罚也罢。
他才是能得到宗主的那个人……
孟鸣之不配!
“宗主,宗主……”他不断变换着称呼,“主人——”
曾经在梦境中绽放的白莲,终是在梵楼的手心里张开了花瓣。
浪花翻涌,潮水打湿了花瓣。
黑蛇在波涛中起起伏伏,猩红的信子卷着花瓣,逼迫着白莲低下高贵的头颅,将芳香的花蜜全部倾洒出来——
沈玉霏满身大汗地睁开眼睛。
晨光微熹。
坠满星辰的天幕消失不见,梵楼也不在他的身边。
沈玉霏扶额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手脚疲软,腰肢更是像是被一只大手蹂/躏了千万遍。
“梵楼……”他一张口,惊觉嗓音嘶哑得不像话。
沈玉霏蹙眉低咳,继而又唤了一声:“阿楼!”
抱着残剑蜷缩在拔步床边的梵楼睁开了双眼:“宗主?”
他又变成了老实木讷的模样,谦卑地守在床角,连眼眸都不敢多抬起来一下。
沈玉霏循声望去,看清楚梵楼睡在什么地方,细长的眉猛地挑起:“你在那里做什么?”
梵楼将黑金色的面具扣在脸上,单膝跪地,沉默不语。
“我问你话呢。”沈玉霏见状,倾身凑过去,软腰微塌,墨云般的发披散在肩头,发梢若即若离地扫过梵楼的面颊。
“属下昨日……”梵楼将野心与贪欲都收敛得干干净净,“昨日冒犯了宗主,还请宗主责罚!”
他表现得是那样的谦卑,哪怕是沈玉霏,也没看出来,他深藏在眼底的餍足。
作者有话要说:
沈玉霏:怀疑.jpg
梵楼:乖狗狗脸。
沈玉霏:不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