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摇摇头，微微噘嘴，细声细气道：“不想画了，今天的状态不好。”
周慕贞怔然，没想到小姑娘竟然都知道“状态”这个词，不禁有些啼笑皆非，这严肃的小脸看起来像是个小大人。
她轻笑了会儿，道：“今天状态不好啊，那你对你的画满意吗？”
小姑娘微微思索了会儿，摇头道：“不满意。”
“肯定是因为今天天气太冷了，画笔都拿不好了。”小姑娘撒着娇，扑到妈妈怀里。
周慕贞揽着小姑娘，将小姑娘的双手塞进自己暖和的口袋里面，柔声道：“那咱们在园子里多逛一下，什么时候你想画了咱们再画行吗？”
小姑娘笑眯眯道：“好的呀。”
赵骁站在旁边温柔地注视着相拥的母女二人。
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裤角被人扯了扯，遂低头去看，原来是小家伙在扯。
赵骁虎着脸问道：“干嘛？”刚才的事他可还没忘记呢，老父亲也是会记仇的。
小家伙一脸软萌道：“爸爸，抱我。”，还扑闪着清澈见底的大眼睛。
赵骁看到儿子如此哀求地小脸时，也就勉为其难地将人抱了起来。
却不料到，刚将小家伙举起的一瞬间，小家伙突然像弹簧一般蹿了出去。
要不是赵骁手疾眼快，赶紧将小人儿抓住，恐怕他下一秒就会栽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将两位大人吓得不轻。
赵骁心跳加速，周慕贞神情慌乱脸色发白。
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中。
窝在妈妈怀里的小姑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抬起头时一脸茫然。
唯有被赵骁飞机抱着的小家伙，乐得咧开了小米牙，腮帮子咧得大的不得了，哟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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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城的冬天，北风呼啸，夜间更是寒凉。
刺啦的风直往人脸上刮，似刀锋一般令人生寒发疼。
周大山坐在方磊身后，被凌晨呼啸的风刮得睁不开眼睛。
擦脸而过的寒意，一直凉透到了他的心底。
风越吹，他的头脑越加昏沉。
他的心底已经无数次地回想起方磊说“王翠花已经没了”的话。
这些话一轮又一轮，不停地在他脑海里播放，无休止的循环，径直将周大山的乱糟糟的心塞满堵塞。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周大山被方磊载到了医院。
看到医院大门后，方磊本想直接骑车就走，但是在看到周大山明显神情不对劲的时候，他心软地叹了口气，随即将摩托车开到墙角边上，又快速给摩托车上锁，随即快步走到周大山身边，道：“我先去问一下医院太平间在哪里，你先平缓一下情绪，等我找到路了再来叫你。”
方磊说完话后，见周大山没给他一点反应回复，便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往医院里走去。
他一边往医院里头走，一边想着刚才周大山的神色，不禁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周大山是个什么样的性格的人，和他做了几十年邻居的他，自然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周大山这人极好脸面，心思毒辣；愚蠢的同时奸诈；自私自利中又极其刻薄。
这就是他所认识的周大山。
所以，向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王翠花的死亡而感到失魂落魄呢？
他那副悲伤伤心的模样，使得方磊升起淡淡的不安。
要不是因为周大山家这段时间确实是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有闲心来管这件事的。
周大山这样的人，不管别人对他多好，他总是能将其视为理所应当，认为是别人应该做的事情，而从来不会去想别人为了帮助他付出了多少时间与精力。
像他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方磊倒也从来没想过周大山会因此回报他。
方磊所想的，无非就是看不过眼罢了，想帮也就帮了，如此而已。
与方磊想的原因大差不差，周大山如此惺惺作态的真正原因，确实不是因为王翠花的死亡而伤心难过。
而是他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
那就是——
王翠花的死亡导火索到底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将人直接放在堂屋里的铁架床睡了一晚上。
是这个理由吗？
是这个理由导致的吗？
周大山一遍一遍地回问自己，但是无一例外的是。
他每次都告诉自己，不是他的原因的，是医院导致的。
人在医院没的，自然就是医院的缘由了。
只有将导致王翠花死亡的原因推到医院身上，周大山才觉得自己身上的负担轻松许多。
于是，周大山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是医院的问题，都是医院的问题。
终于，周大山将自己说服后，他已经完全相信是医院的过错才导致王翠花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