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式注视着黎澳的侧脸,顶端的巨型吊灯将整个宴会厅照得亮如白昼,而黎澳沐浴在灯光中,身形挺直,唇角微微勾起,眸子里并没有多少凝重,反而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那一瞬间,程式忽然就放下了心来。
还有什么好怀疑的的呢?
*
见向柏说不出话来,黎澳将纸牌收起,认认真真地洗牌之后,“刷”地一声,整副纸牌呈扇形展开,背面朝上。
“那么,接下来,就该是我的表演时间了。”黎澳将展开的纸牌往向柏那边递了递,“来,抽一张牌吧。”
向柏看着黎澳,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在黎澳的脸上看到什么情绪。
如果是之前,在向柏的幻想中,黎澳的脸上更多的应该是难堪,或许还有不忿,不甘,但却因为实力不如自己而不得不忍下来。
但现在,向柏却觉得,在黎澳的眼里,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特别。
好像……就算自己没有蓄意挑衅,他也会这样平静,似乎什么都引动不了他的情绪。
靠,越想越觉得黎澳这个人更加讨厌了。
向柏沉默的时间太长,以至于黎澳不得不开口,“不抽牌?是要主动认输了吗?”
“谁说的!”向柏下意识地反驳,“我怎么可能会向你认输!”
“哦。”黎澳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那就开始吧,麻烦你随意抽出一张纸牌来,注意不要给我看,但可以给周围的魔术师朋友们看。”
向柏对于这种流程已经非常熟悉了,他随手从中间抽出了一张牌来,是黑桃A。
“这里有一支笔,”黎澳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支中性笔,递给了向柏,“麻烦在你抽取的那张纸牌上签下你的名字,同样不要让我看见花色。”
向柏取过中性笔,拧开笔盖,将纸牌托在手心,刷刷刷几笔,就画出了自己的签名。
“已经准备好了?”黎澳问道。
“当然。”
“那么,接下来,请将那张纸牌放回牌堆里。你可以选一个你自己喜欢的位置,我不介意。”黎澳右手捏住牌堆,笑着道。
向柏沉默着将那张纸牌插回了牌堆中。
黎澳自己利落地洗了一次牌,见向柏一直盯着自己的手,他忽然将已经洗好了的纸牌递给向柏,“你也可以洗牌。”
向柏当然不会客气,身为魔术师,他洗牌的手法足够老道,绝对能够将整副扑克洗乱。
我倒要看看,已经彻底洗乱了的扑克你能怎么找出来那张牌。
以往魔术师变魔术,很多时候都是利用视觉错位,将牌藏在了最上面或者最下面,而这一次,向柏直接杜绝了这种可能。
重新将纸牌拿回来之后,黎澳“唔”了一声,“你洗得可够乱的。”
向柏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要不要再增加点儿难度?”
增加难度?
向柏狐疑地看着黎澳,“你想干什么?”
黎澳单手拆开了两盒纸牌,加上最开始的那一副纸牌,三副全都混在了一起。
这……
旁边已经有人议论了起来,“这……有些离谱了吧?”
“我记得确实有一些魔术是需要两副纸牌才能施展,但是,三副?这有点儿强人所难了吧?”
“我更好奇的是他要怎么找出那张纸牌来呢?”
“也不一定是找出来的,或许,从最开始,那一张签名的纸牌就已经不在他的手里了,而是被他藏在了身上的某一处地方。”
“袖子吗?”
“他把袖子撸起来了!”
正如周围人所言,黎澳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藏牌,特意将手伸到了程式的面前,“帮个忙,帮我挽一下衣袖。”
程式看了黎澳一眼,见他神色镇定,这才伸出手,仔细地将黎澳的袖口卷上去,露出了手腕和小臂,除了左手上的一只手表之外,黎澳的手臂上再没有任何东西。
宴会厅白色的光芒映照一下,黎澳手腕与小臂不是那种看起来病态的苍白,而是健康的色泽,看上去莹润如玉。
明明看上去是很纤瘦的人,但在他用力的时候,甚至能够看到隐隐约约隆起的肌肉来。
只不过,此时众人却没有什么欣赏的心思,他们的注意力基本上都集中在了黎澳的手上。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黎澳的下一步动作,期待着他创造出新的“奇迹”来。
黎澳停顿了一下,忽然又道,“对了,有谁戴了眼罩吗?”
一个魔术师举手,“我没有眼罩,但是围巾可以吗?”
“可以。”黎澳取过那个人递过来的围巾,一圈圈地将自己的眼睛缠绕了起来,直到眼前一片漆黑。
“但其实找出那张牌并没有那么麻烦。”黎澳说罢,忽然将手里的纸牌往上一扔,霎时间,无视纸牌纷纷扬扬,在黎澳和向柏的周身纷飞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