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擂,尘烟起。
黎玉帛紧张得零嘴也不吃了,挺直后背,双手捏着拳头,屏息凝神地看着赛场状况。只见霍曜猝然扯掉披风,一袭红衣奔腾,如风如电,其余所有的人都褪了色,沦为他的背景板,仿佛只有他是天地间唯一的一抹颜色。
霍曜在战马背上,意气风发,眼神冷厉,忽地身子一低,球杖挥出,将马球从地上打到空中,元咏竹再猛然一接,快而准地打入北狄队伍的球门。
霍曜挺起身姿,遥望球门,好整以暇地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更显得他实力非凡。
黎玉帛举着拳头,高喊耶耶耶!
太子殿下见状,气得怒不可遏,再次和黎仁果、吕威等人包围霍曜,每次都会被霍曜和元咏竹天衣无缝的配合击败,每个球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骨咄禄王子都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对队员道:“这是提前把我们北狄踢出局,太子和梁王比赛呢,有意思,这群人真有意思。”
想着梁王侧妃黎玉帛有可能是他失踪多年的亲弟弟,骨咄禄王子当然选择帮梁王。于是他带着队员,围攻太子殿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打马球本来就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运动,驭马、弯身打球,无不充满风险,现在又莫名其妙多了争名逐利的心思,都跟玩命似的,更显得球场如战场,稍有不慎,摔个骨折不是问题。
黎玉帛看得胆战心惊,不过他不是为霍曜胆战心惊,凭借霍曜的凶悍实力,是不可能受伤的,他是被这厮杀般的氛围感染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果然有人摔下了马,是跟屁虫黎仁果!
疼得他完全站不起来!身子底下洇出一片鲜血!
黎玉帛顿时想到去年回门,黎仁果摔断了腰,这下又摔下马,不知会是个什么结果,希望比上次更糟糕!
对于这种咎由自取的人,黎玉帛没法产生同情心,只希望他永远下不了床才好。
比赛结束,自然是大周朝队伍获胜,霍曜进球最多,被皇上赏赐不少奇珍异宝。黎玉帛捧着这些宝贝,和霍曜欢天喜地地坐马车回梁王府。
恭和帝将太子叫到含元殿,再也抑制不住胸腔的怒火:“身为大周朝太子,你看看你今天做的都是什么事?”
太子殿下尚不知道自己漏了陷,道:“儿臣无能,一个球都没进。”
恭和帝气得给了太子一个巴掌:“你确实无能!自己不能进球,还阻挡梁王,以为朕看不出来吗?”
太子脸上现出五个红红的手指印,还不肯承认错误,狡辩道:“儿臣没有,儿臣不敢……”
“你不敢?要不是你和黎仁果、吕威那几个人步步紧逼,梁王会一怒之下调转方向,杀你们个措手不及,导致黎仁果摔下马来?朕让你做太子,是要做诸位皇子乃至文武百官的表率,不是让你在这勾心斗角!”
恭和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点气喘吁吁,歇了会儿又道:“要是今天真让北狄人赢了,他们必定以此要求减少岁贡!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多糊涂?朕怎么就立了你为太子!愚不可及!”
闻言,太子急得抬头看着恭和帝,哀求似的道:“父皇,儿臣……儿臣一时糊涂。可是梁王太嚣张了!他对儿臣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儿臣不能不防着他啊。”
恭和帝语重心长道:“天家不论父子兄弟,只有君臣。你有这个心思,朕能明白。但你防着梁王,应该是想着如何建功立业,如何在治国处世上超过他,而不是搞这些心思!你这样小肚鸡肠不能顾全大局,朕怎么放心把大周交到你手上?”
太子吓得以为恭和帝要废太子,急得眼都红了:“父皇,儿臣……儿臣一定谨记父皇教诲,日日勉力,但求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
恭和帝见他这般沉不住气,愈发恼怒:“去吧!朕暂时没有废太子的想法,但你须谨言慎行,否则来日如何,朕也难说!”
太子殿下惴惴不安地退出含元殿,想到今天霍曜说的“日子还长,话别说太满”,不禁更加害怕。难道父皇已经有意重立梁王为太子?怪不得梁王如今目中无人!
他眼冒怒火,定要将霍曜一军。他不能输!绝不能!太子之位是他的!将来的皇位也只能是他的!
*
回梁王府的马车上,马车行了一段距离后,黎玉帛放下皇上的赏赐,拉着霍曜的胳膊道:“王爷今天真是骁勇善战,这场马球赛看得我心潮澎湃!”
霍曜勾了下黎玉帛的鼻子,道:“今天还真是险象环生。我虽然和元咏竹早就说好战术,但没想到情况有变,太子居然……”
黎玉帛痴痴地看着霍曜一本正经分析战局,忽然道:“打完球,王爷怎么还洗澡换了身衣裳,那套马球服不能带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