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抱歉,”虽然被这样说了, 但我也不可能立马转变这两年的称呼习惯啊,“我闻到了白兰地的味道, 或者应该更像金酒?”我斟酌着说, “不过这种味道的来源也很多, 不一定就是酒类。”
松田阵平眉目舒展开, 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 大概是香水的味道,似乎有杜松子的成分。”
“这样啊……”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过去从来不买香水,连化妆品都很少使用。对我来说,身上带着味道不方便执行任务, 如果要做暗杀、跟踪一类的任务,喷涂香水简直是在自寻绝路。
所以松田阵平也会用男士香水吗?那么等需要送他礼物的时候也可以考虑这方面的物品……
我呼吸一窒, 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尴尬。
不懂香水也就算了, 竟然还误会松田阵平饮酒;作为一个女性, 甚至不如松田阵平会打理自己。
又一次,我清晰地看到了我和松田阵平之间的距离。
我不知不觉地停下脚步,看着和我擦肩而过的无数或者活泼、或者沉静的女孩子们,从她们身上传来的像水果一样清甜或像花朵一样馥郁的香味顺着微风吹进我的鼻尖,环绕在我周围。
我被此起彼伏的香味包围着,忍不住捏起衣领闻了闻。
是刚换上的衣服,上面只有清洗剂的味道。
“我觉得要不要用香水都是自己的选择。”松田阵平站在我面前一步远的地方看着我说,“喜欢就用,不喜欢就不用,就算大部分女性都会使用香水,也不代表百分之百的女性都要使用它。”
松田阵平移开视线,看着浅草寺里快掉光叶子的树。
“不论你做了什么,那都只是一项选择而已。”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寥寥几片枯黄的叶子岌岌可危地缀在树枝上,被风吹动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落到地上,和那些已经堆在树根的叶子融为一体。
我知道松田阵平的好意,却无法接受。
因为他自己也是在安慰我罢了,选择能带来的后果,他只会比我更清楚,不然他不会成为警察,不会站在这里。
“是啊,”我听到自己言不由衷地说,“只是个选择而已。”
我当初在失去自己的生命和伤害他人的生命中选择了后者。
因此不管未来我身上会发生什么,全部是咎由自取。
“松田君呢?”我把刚才的想法抛在脑后,笑着问他,“松田君喜欢香水吗?”
松田阵平抿了抿嘴,说:“只是习惯了。”
习惯……吗?
我僵住了。
两年以来,我像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松田阵平一样,第一次没有忽略他身上属于他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以前站在他面前时,我是嗅觉失灵了吗?
完全只能注意到烟草味。
松田阵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进浅草寺,我顿了顿,跟在他身后,探究地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想的,是他刚才毫不意外的表情。
显然,他比我更早意识到我根本没有好好了解过他这一事实。
“无论如何都想在今天和我来浅草寺的理由是什么?”松田阵平忽然发问。
我正沉浸在思绪里,他冷不丁地说话吓了我一跳,定了定神才说:“……我只是忽然兴起,那一瞬间非常想来而已。”
“是吗?”松田阵平不置可否,“既然来了就到处转转吧,你是第一次来吧?”
不是。
我在不久之前自己一个人刚刚来过一次,还求了一枚御守,现在还放在包里。
我含混地回答着,松田阵平看了我两秒,走到我前面半步,沉稳又随性的声音响起,开始细致的向我介绍浅草寺的布局和历史。
……像是从小就在浅草寺长大那样。
前方传来的声音不知不觉停下,我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抬起头,和转头看我的松田阵平对视。
“觉得没意思吗?”松田阵平说。
“当然不是!”我连忙解释,顺带复述了一遍松田阵平刚刚说的话,“……我一直在听,真没想到这里竟然有那么多故事呢。”
“只是听了而已。”松田阵平不客气地指出。
确实是。
我被他说中,尴尬地回避他的视线,松田阵平始终温柔地看着我,被我辜负了心意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我其实只是想起来松田阵平说他提前来了解的事情了。
这程度根本不是了解可以解释的吧?来浅草寺做导游指引游客看起来也绰绰有余啊。
糟糕,这样一想更内疚了,当初因为意外没能参观祭典,现在又因为一直在乱七八糟的想东想西没能好好听他讲解。
但松田阵平未必会想听到我向他道歉——这虽然不伦不类的,但也是约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