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涌进安和堂的正房，地龙带来的融融暖意让他们因为在外面呆待了而显得有些青白的脸色好看了些许。
“母亲！”
“祖母！”
“老祖宗！”
一家老小都哀哀泣泣地冲着杨氏唤道。
大人以穆从文为首，各个痛哭流涕，让不知情的人见了，怕是要以为这是在办丧事。
而几个孩子其实还不明白他们的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里分明还有些茫然，但赵氏周氏程氏三人一边哭，还一边抽出空来在几个孩子的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
几个孩子中最大的也才只有八岁而已，骤然被重重这样一掐，都没反应过来，眼里就已经包上了泪水，接着就是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哇哇”哭声。
杨氏刚用了眼神示意屋里的人都退下去，这才一回头就见着了赵氏几人的小动作，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也就更难看了几分。
“嚎什么嚎！”杨氏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搁在小几上，“我还没死呢，你们就开始哭丧了？”
这话说得重，再加上在穆从文等人的心里，杨氏本就极有威信，因而叫众人的哭声都是一顿。
大人们的哭声倒是能收放自如，可孩子们却是不行。
“呜呜……嗝……”
“哇哇……”
是以，屋里在安静了一瞬之后，又响起了孩子们压制不住的哭声。
杨氏的目光落在几个孩子身上。
注意到杨氏的视线，孩子们吓得连连后退，哭嗝更是一个接一个。
好一会儿之后，杨氏暗暗叹息一声。
大人们都不成器，但孩子们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于是唤了胡嬷嬷进来：“把几个孩子带下去吧，给他们洗洗脸，再拿些点心给他们……”
胡嬷嬷应了“是”，便要领着孩子们出去。
“老祖宗……”
孙氏几个欲言又止。
之所以带着几个不懂事的孩子来，本就是打的老祖宗看在几个孩子的面上会心软几分，若是让胡嬷嬷把孩子们带出去了，那不是白算计一番了吗？
杨氏凌厉的目光落到孙氏身上：“没脸没皮的东西，算计我也就罢了，还算计到了孩子的身上，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孙氏的脸瞬间就涨得通红。
她也是五十多的人了，更是好几个孩子的祖母，却被杨氏这样当着孙辈的面骂得狗血淋头，一时只觉得无比难堪，简直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杨氏冷笑一声：“我还有更难听的没有骂出来，现在你确定，还要让孩子们在这里看你们是如何丢人现眼的吗？”
孙氏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见此情形，屋里的其他人就更不敢再阻拦了，胡嬷嬷连忙哄着几个孩子出去了。
第361章 挺有自知之明
屋里陡然就安静了下来。
来的时候，穆从文等人都在心里打好了腹稿，见着了杨氏要怎么在杨氏跟前卖惨，好让杨氏对他们心软，可真到了这个时候，顶着杨氏凌厉的视线，却是怎么也张不开嘴了。
毕竟……
穆从文等人还是要点脸的。
当然，要的不多。
杨氏的目光自穆从文等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穆从文的面上，冷声道：“不是要死要活要见我，还说我不见你就会后悔吗？现在，你倒是好好说说，你要怎么让我后悔？”
“还有你们，来之前已经在心里演练了许多遍，要怎么样糊弄得我心软吧，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越是话说到后面，杨氏的目光便越是冰冷。
穆从文等人都死死低着头。
哪怕杨氏已经搬出侯府一年多了，但多年来的积威，仍让他们半点不敢造次。
在外面闹那么久，还又是哭求又是威胁的，差不多已经到了他们的极限了。
“怎么不说话了！”
杨氏的声音猛然上扬，叫穆从文等人齐刷刷被吓得一个激灵。
过了许久，孙氏一咬牙，推开穆从文往前站了一步。
“母亲！”孙氏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我知道您瞧不上我们，觉得我们没用……”
“你倒还挺有自知之明。”杨氏道。
孙氏：……
被杨氏插了这样一句，她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勇气差点就泄气了，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提起精神来。
“母亲，我们确实都是些不孝子孙，让您这么大年纪了还得为我们操心，我们也很惭愧……”
孙氏话说到这里，悄悄抬头看了杨氏一眼。
杨氏冷漠地看着她。
她这儿媳，也就是话说的好听，若是真的知道惭愧，就不会这么些人一起跑到她面前来了。
孙氏被杨氏那冰冷的目光刺了一下，便也放下了心里不切实际的期待，咬着牙继续道：“可是，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们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让母亲您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