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书局后来易主了。
新东家指名让那时已经离开书局的吴掌柜回来。
明远书局。
明远……
“你是明远书局的新东家？”姜娆音调微扬。
穆珩低低笑出声，笑声带来的震动经由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传到了姜娆的心间。
抓着姜娆的手凑到唇畔亲了亲，穆珩道：“阿妩真是冰雪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
与她初识时，他十六岁。
与她定亲时，他还不满十八。
与她成亲时，他十九岁。
待到他及冠可以取表字时，“明远”二字第一时间就浮现在他的心头。
表字本应由亲近的长辈来取的，可穆珩本来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知道他给自己取了个字，倒也无人置喙。
在穆珩的心里，在明远书局里与姜娆的相识，是他灰暗的人生之中第一次见到了光亮。
见过了光亮，没有人愿意重新回到黑暗之中。
所以，才有了他们的后来。
有明远书局，才有了明远。
沉甸甸的感情，哪怕不经言语，也准确传达到了姜娆的心里。
“想要买下明远书局可需要不少的银子，你那个时候是如何拿到那么多银子的？”姜娆问。
算下时间，明远书局是在他们定亲之后才易主的，那个时候穆珩顶多也就是十八岁，姜娆想象不出来在侯府不受重视的他是如何筹到这么大一笔银子的。
穆珩沉吟了一阵，然后低声在姜娆耳边说了几句。
“你……”
姜娆惊得忍不住在穆珩腰间狠狠掐了一把，“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那会儿明远书局的老东家放出话来要把明远书局兑出去，我这不是心急吗？”穆珩低笑一声。
姜娆颇为不赞同地看着他：“就算需要银子，也不该拿自己的前程来换，若是六年前你就参加了秋闱，只怕那时你就已经有了举人的功名，不说立即就参加春闱，但两年前的春闱说不得你就已经能金榜题名，然后入仕了……”
第178章 只要她，变不可以为可以
穆珩亲了亲姜娆的额头，解释道：“阿妩，六年前正是几位皇子为了太子之位各显神通，二皇子为了敛财趁着先帝让他监督科考时大肆泄题，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一年的秋闱必定是要出事的，我要是那一年参加秋闱，才真要惹得一身骚。”
所以，趁着那个机会，穆珩费了些心血写了几篇足以让人惊艳的文章，将之卖了个好价钱。
“不仅仅是为了买下明远书局，那时候离着娶你过门也没有多久了，我手里总得有些银子，才能在你面前挺直腰板不是？”穆珩道。
姜娆轻轻叹了口气。
她从来不知，他们相遇的背后，还有这么多的事发生。
“你也知道那次秋闱要出事，你怎么就不怕到时候科举舞弊案被揭出来，会牵连到你身上？”姜娆问。
穆珩正色道：“阿妩，你不要担心，我虽然将那几篇文章卖了个好价钱，但也是乔装了身份与那几人接触的……”
为了安全，穆珩找的那几人都是家中有财却无权的，越是这样的人家，为了让自己儿孙能够搏个官身才越是舍得花银子，而且这样的人家也没有足够的能力查到他身上来。
总之，虽然穆珩是为了银子做的这些事，但他已经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而也确实如穆珩所言，六年前的那次秋闱，因舞弊泄题之风太过猖狂，放榜之日榜下一片哀嚎，许多才名在外的学子落榜，而那些才学不显的人却是有多人上榜。
若只是一人也就罢了，许多人都如此，这如何能服众？
科举本就是寒门学子想要出人头地的唯一的一条路，若是连这条路都被人给堵死，那这天下所有的寒门人士是不是就再也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改换门庭了？
愤怒之下，多名学子一起去宫门外敲了登闻鼓。
登闻鼓确实能上达天听，但敲登闻鼓也是有代价的，那些文弱的学子硬撑着熬过庭杖，在御前痛陈科学舞弊，称大安朝的朝堂已经成了权贵之家想进就能进的后花园，其中性格最为偏激的那人更是一头撞在了金銮殿的柱子上，若不是那人挨了庭杖之后气力大减，就要在御前闹出人命了。
先帝大怒。
再之后，先帝做主重新考了一次，而二皇子因此事失去了角逐太子之位的资格。
这些，姜娆都是知晓的。
但她哪里能想到，这件事竟然还能与穆珩扯得上关系。
穆珩握着姜娆的手：“阿妩，你也不要遗憾我没能参加上一次的春闱，两年前的春闱皇上尚未登基，我那时候就算真的金榜题名，也不会受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