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大抵也没想到这个请求,有些疑惑:“高阳公孙氏?”
玉清清起身,神色早已一片凄然,缓缓点了点头:“妾原名公孙清。”
就连云蘅也惊讶片刻,想来公孙家族也是高阳名门望族,怎么会有嫡系子孙流落烟花之地,甚至更名改姓,还成了天下第一舞姬?
梅长苏便道:“姑娘不妨明说。”
“梅宗主可否听闻过束中天此人?”
梅长苏闻言微微讶然道:“北方巨擘,峭龙帮帮主束中天,自然是如雷贯耳,难道束帮主也与公孙家族之事也有关系?”
玉清清闭了闭眼,这才缓缓讲述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玉清清原名公孙清,乃是高阳公孙家长房独女,其母温婉怯懦,母家家道中落后更是不得丈夫公孙敛的喜爱,公孙敛专宠妾室,而这个妾也只不过是青楼酒肆的舞女,却仗着宠爱欺压主母,没过多久,公孙清的母亲便郁郁而终,公孙清心有怨愤,亦不得其父喜欢,更不用说那个妾室还未公孙敛生下了一个儿子。
后一次在公孙家老大人的寿宴上,公孙清与前来贺寿的束中天相遇,束中天对其一见倾心,可彼时,公孙清早已与松山书院的一位书生私定了终生,公孙家族想与峭龙帮交好,暗中迫害书生,以书生唯一的娘亲的性命逼他退学于松山书院,最终在少林寺剃度出家。
公孙清对束中天明表了并无心意,几番寻书生未果,后来才在那名妾室口中得知了真相,当她追去少林寺,书生却早已心如死灰,张口闭口都是“女施主”,二人彻底再无姻缘。
公孙清离家出走,为报复公孙敛,寄身青楼,化名玉清清,一舞动天下,半月之内便被捧上了天下第一舞姬的位置,后被大怒的公孙敛命人族谱除名。
原本相安无事多年,束中天也是君子为人,自然不欲逼迫,也逐渐忘却此事,而公孙家族却在此时做了件更蠢的事,公孙家再一次宴会上,算计束中天想将另一个嫡系的女儿嫁给他,束中天是什么样的人物,如何会中了这等劣计,不仅如此,还查出了当年玉清清离家出走的真相,大怒之下,便命峭龙帮追杀公孙家族。
公孙家族多次求助高阳郡的太守,可奈何峭龙帮在北方盘踞多年,官府也只能避其锋芒,于是,公孙家族就此举族避祸南迁。
玉清清讲完,偏厅里一时静了片刻,梅长苏缓缓道:“这件事原是公孙家与束帮主的恩怨,玉姑娘却要我江左盟如何插手?”
云蘅忽然道:“玉姑娘既有心,为何不自己去找束帮主说明情况,想来束帮主念及旧情,总会对公孙家宽恕一二。”
玉清清微微垂眸:“此事因我而起,若能保全公孙家,也算还了这份生养之恩,从此再无瓜葛,束帮主为人正派,对我多有照拂,明知要辜负他此番心意,若再去欠他恩情,实为不妥,从此不如不见。”
云蘅不再作声,只想着她们二人皆被族谱除名,倒也真是同病相怜了。
梅长苏道:“玉姑娘的意思在下明白,只是江左盟尚不能同束帮主的峭龙帮相较量,更不易插手旁人之事。”
玉清清急言:“若是公孙家族避祸入江左,那在江左的地界上,梅宗主可否劝和一二?”
梅长苏并未接话,反而问道:“玉姑娘日后有什么打算?”
玉清清愣了愣,不明白话题跳转为何如此之快,但还是答道:“我已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牵扯,兴许出去走走也说不准。”
云蘅接道:“姑娘叫我们江左盟顶着得罪峭龙帮的后果,庇护一个无甚干系的家族,自己却抽身而退,真是好打算。”
玉清清嘴唇哆嗦了一下,神情有些黯然又有些惊讶。
“姑娘这些年名扬天下,众人追捧,是予给予求惯了,却也该记得,天下没有白得的交易,姑娘总要拿出我们认为值得的东西来交换吧。”云蘅似笑非笑道。
“阿蘅,”梅长苏轻声制止,“玉姑娘前来,必然是有打算的。”
云蘅笑了笑,便看着玉清清不说话了。
玉清清到底是极为慧敏之人,短时间内便下了决心,离席拜道:“若此次梅宗主肯伸援手,妾愿任江左盟调遣。”
交易
“若此次梅宗主肯伸援手,妾愿任江左盟调遣。”
“姑娘有功夫傍身,又舞艺琴艺皆冠绝天下,自然当有许多筹码作为报酬,却如何要委身我这小小江左盟呢?”梅长苏道。
玉清清似早已抛下方才一时恍惚,眉眼间重新带了往日的魅色,抬头定定看向梅长苏,话语自信:“钱财、权势并非不入梅宗主之眼,而是凭宗主之才,唾手可得罢了,即便是天下第一大帮派的名声,也是指日可待,想来我一风尘女子,自然比不得江左盟的财力,寻常筹码,又哪里换的来梅宗主出手呢?”玉清清自嘲而笑,“便唯有此身尚有利用价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