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黑影幽幽落在他身后,声音冰寒:“让你传的话传到了么?”
“是,都按照您交代的说了。”他连忙道,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要冻结在这声音里。尚未等他再开口,那一抹黑影已经像幽灵一样飘了出去,他怔怔地看着只开了一条缝的窗户,想着这是什么样的人物,在这双刹帮总舵如入无人之境,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连忙生上火,才觉得身上的寒意去了些。
那抹黑影正是这些日子一直护在梅长苏身边的四名暗卫之一——阿寒。
梅长苏总觉得让这些身手不凡的暗卫整日守在自己身边是最大的浪费,所以这几日便调动了身边的四个人去做别的事情,暗卫们轻功卓绝,来去无形,在一些事情上更能发挥作用。
阿寒如一抹黑影,越过整个车队,跟在了梅长苏的马车旁,声音冰寒却含着一丝恭敬的意味:“公子。”
梅长苏正靠着车厢翻看着滑族的卷宗,闻言道:“你回来了?这一趟辛苦了。”
阿寒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这样的年纪,便能从司武堂出师,也的确是本事了,故而往日总带了一点傲气,对于长老要他贴身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颇有点不满,尽管这人是未来的宗主,只是这些日子,见他暗中搅弄风云,运筹帷幄,心中逐渐摒弃了那一点傲气,对这个尚不及弱冠的年轻人越发敬佩。
“唐棣此人也不是硬骨头,我按照公子教的话说了,他当即便同意了,该传的话已经传到了。”阿寒道。
“嗯,你做的很好。”梅长苏温和道,“只不过唐奕也不是蠢材,他定然会疑惑我们为什么明明知道一切,却没有动双刹帮一根手指头,在这一点上,还需要唐棣在中间安抚才是。”
“属下明白了。”
江左
另一边蔺晨也早已查明了唐奕此人的身世,原来他竟是曾经蜀中唐门的后人,他是庶出之子,而唐门暗器又一向传嫡不传庶,故而早于唐门断了关系,不知如何混进了这双刹帮,还拿下了帮主的位置,只不过蔺晨别有深意地提到,老帮主死时只有唐奕一人在身边,其中是否有隐情,就不得而知了。
梅长苏沉吟片刻,将此事压在了心里,还不到翻出这事的时候,如今的江左盟已然从这件事中抽身而退,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此后只用在一边浑水摸鱼便好了。
“公子,廊州的消息。”庆林在外边恭敬道。
“嗯。”梅长苏将纸条丢在火炉里燃成灰烬。
“这是翼州刺史送来的礼单,还有一个牌匾,长老心觉不妥,便请公子拿个主意。”
梅长苏也没有接礼单,就吩咐道:“请喜长老将礼品都退回去,那个牌匾——就留下吧,该怎么说,长老心中必然有数。”
庆林笑嘻嘻收起礼单:“是,属下明白了,公子吩咐的事情,也都吩咐人去做了,如今各地马匪被清,百姓们都知道是江左盟出的手,人人都对江左盟赞不绝口。”
双刹帮总坛。
堂中阴云密布,唐奕沉着脸看着这几天传上来的消息,梅长苏出手稳准狠,明面上看着是有轻有重,恩威并施,可只有唐奕才知道,这些被下重手铲除的全是他们双刹帮的财路,这一来,双刹帮便平白少了一大笔收入,尤其是朱砂带人离开后,他后知后觉想要拿朱砂的亲人威胁,却不料也被人先一步救走了。
这个梅长苏到底是什么人,未卜先知,其智近妖,心思竟深沉到如此地步?
唐棣立在一边,一副恭谨的神色,却偷眼观察着唐奕的反应,他也是当年跟着唐奕出来的,二人算得上是表叔侄的关系,只不过,旁人都把他当下人罢了,想到这里,唐棣的眼底划过一丝阴狠,表叔,是你先不顾血亲,就休要怪我无情无义了。
唐棣上前一步,一副忧心忡忡又迷惑的样子:“帮主,你说这梅长苏真的是妖怪吗?我们双刹帮的事情,他怎么一清二楚。”
唐奕心中一动,皱着眉:“什么意思?”
“您看,这么多马匪,大多他都收服或者驱逐了,不多不少,刚巧就咱们手下的这几路被断的一干二净。”唐棣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瞧着唐奕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无声勾了勾嘴角,继续道,“您说,那梅长苏莫非真的手眼通天不成?”
唐奕硬生生捏断了手中笔杆,冷笑道:“你知道什么,那梅长苏就是个病秧子,哪里有这等本事,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如此清楚我双刹帮内情的,也只有我们自己人了。”
唐棣嘴角快速闪过笑意,遂故作惊讶道:“帮主,您的意思是咱们双刹帮里有了内奸?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