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有它在,没有人能靠近陛下一步。”
就在殿内众人绝望地等待援军时,外间的厮杀没有片刻的停止。
言豫津一身染血的铠甲,一次又一次挥起长剑,在这样的战场上,任何花哨的动作都是多余,只有无尽的劈、砍、刺······
当他意识到身后劲风,而自己插/进另一个叛军体内的剑还未拔出时,言豫津第一次意识到了死亡的靠近。
“当啷!”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他拔出佩剑转头去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小蘅!你怎么来了!”
云蘅撒出一把暗器,拎着言豫津后撤几步:“我若不来,刚刚那一下你胳膊都能直接掉下来。”
云蘅的鞭子舞得令人眼花缭乱,再加上她不时就撒出一把暗器或是毒药毒粉,一时间竟没有叛军敢往这边靠,这让被围攻了半晌的言豫津有些无语:“这些人真是欺软怕硬。”
云蘅望着仿佛永远也杀不完的叛军,神色镇定:“再坚持一下,援军已经到了。”
“靖王殿下回来了?”言豫津惊喜道。
“不止,霓凰郡主带着卫陵军也来了。”
话音刚落,蒙挚浑厚的声音带着内力席卷了整个战场:“此乃我大梁最后一道防线!开城门!随我杀出去!”
禁军并不知卫陵军已然包抄了庆历军的前锋营,更不知道这种时候开城门冲出去是不是去送死,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所犹疑,他们嘶吼着拼尽最后的力气高举着武器,杀向叛军。
平乱
殿门砰得一声被撞开,一股寒风吹进来,吹得大家心惊肉跳。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俊秀阴冷的少年,周身上下寒气袭人,手中握着一把轻薄的短剑,剑锋如水,并无血痕。
飞流板着脸,硬邦邦冷冰冰说道:“来了!”
在一片僵直的目光中,梅长苏柔声问道:“飞流,是靖王殿下赶来了吗?”
“嗯!”飞流重重应了一声。
殿中满是长舒一口气的声音,梁帝喜不自胜地搂着静妃的肩膀,不停地说:“好孩子,好孩子!”
飞流又对着梅长苏道:“蘅姐姐!”
梅长苏眸中划过一丝光芒,拉近飞流轻声问:“蘅姐姐也来了?她在哪里?”
“外面!”飞流想了想,“霓······霓······”
“霓凰郡主也到了?”梅长苏替他说出名字。
“嗯!”飞流又重重点了点头。
梁帝惊道:“霓凰?霓凰怎么来了?”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整齐稳定的脚步声,似乎在重新布防,紧接着,霓凰的声音清晰地响起:“霓凰救驾来迟!请见陛下!”
梁帝一喜,急急道:“快!快开门!让霓凰进来!”
不等高湛行动,离殿门较近的几个文官已经拥过去开门,霓凰大步迈进,虽然英姿飒爽,但鬓发却微微散乱,玉色披风上溅满血迹,霓凰撩衣下拜:“霓凰率五千卫陵军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恕什么罪!霓凰救驾有功,朕要重赏!快起来!跟朕说说,外面如何了?”梁帝在高湛的搀扶下迎了上来,亲手扶起霓凰。
霓凰一笑,眸光扫过梅长苏,见他安好便放下心来:“霓凰在卫陵得到庆历军谋反的消息,知道陛下这里只有三千禁军,丝毫不敢耽搁,连夜率领五千卫陵军赶来九安山,恰好遇见靖王殿下调纪城军自北边而来,殿下率一万轻骑拦截后路,两万大军包抄左翼,霓凰便带着卫陵军直袭中营,取了徐安谟的项上人头,如今叛军已然缴械,靖王殿下正在安排善后事宜及纪城军驻防,想必很快便来复命了。”
“好!好!”梁帝颤声道,一边欣慰地拍了拍霓凰的肩,“幸好你当机立断。”
云蘅望着面前的尸山血海,心中有些发冷,她杀过人,却是第一次看见战场。
原来这就是战场,只为了上位者的私利,多少无辜之人丧命于此,又有多少父母再也等不到儿子回去,多少妻子盼不回夫君。
云蘅早前怕血迹污了狐裘披风,便将披风留在了院中,如今在寒风里,愈发萧瑟起来。
她一步一步往回走,小心地绕过地上的尸身,忽然,云蘅颤了一下停下脚步,望向左侧的那具尸首。
那具尸体依然睁着双眼,神情迷茫,自锁骨至胸前的刀痕几乎将整个人劈开,云蘅怔怔地看了许久,俯下身替他合上了双眼,这时才发现,他的手中紧紧捏着一个被鲜血浸染的平安结。
“鲁校尉在老家有个未过门的媳妇,原是准备三年国丧后换防回家娶媳妇的,这个平安结他一直当个宝贝······”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云蘅心中一沉,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这样一个鲜活的人,两日前在卫陵还同自己说话的人,却再也不会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