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摊了摊空无一物的双手:“这是自然。”
所有人应声虚软下来,一个个瘫在原地,仿若劫后余生。
“今日之事云家主怎么说?”云蘅偏头去问身侧的人。
云家主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多谢阁主替云家清理门户。”
云蘅摆了摆手:“谢倒不必,我是药王谷的人,也是江左盟的人,于情于理素玄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会坐视不理?我想问的是,未来,云家长房有何安排?”
云飘蓼微微蹙眉:“小蘅,你想说什么?”
“世家大族,盘根错折,外表再如何光鲜,内里却早已腐朽,长房一脉未来只有阿姐撑着,云家主,尾大不掉啊。”云蘅眨了眨眼。
云家主收回目光,看过厅中狼狈不堪的族人,心中泛起一丝无力,长房一脉传承至今,与本家的血缘早就淡泊了,只因祖上的恩情才一直多加照拂,可正如云蘅所说,自己膝下只有蓼儿一人,难道要她拖着这些人继续走下去吗?
更何况,这些族人从来都不是知恩图报的,若非如此,当初又怎会设计将云蘅逐出云家,今日又怎会向悬镜司出卖卫峥?桩桩件件,不都是冲着长房一脉来的吗?
云家主叹了口气,略略坐直了身子:“年尾开祠堂,我便向列祖列宗阐明,云家长房一脉,自此脱离本家,独立门户,与本家再无关联,至于长房该得的财产,由我做主分文不少,长房也不会多拿半钱银子。”
“大哥?”有人惊呼,他们真没想到长房居然说分家就分了。
云家主拂袖道:“就这么定了,日后我只是浔阳云氏的家主,至于本家,你们另择高明吧。云忱,送客。”
云蘅冲外边打了个手势,沧巫阁的人立时让开了厅门,没了老伯爷,在这些高手的注视下,族人们想多说两句都是有心无力,一个个拖家带口恹恹地被赶出了浔阳云氏的大门。
外人都走了,沧巫阁的人也都跟着推到了大门口,厅里的气氛倒是比方才轻松一些。
云夫人有些殷切地望着云蘅:“小蘅,这次回来在家里住几日再走吧?”
云家主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眸。
云蘅笑了笑:“阿娘,皇家春猎带着苏哥哥去了,我也是得空才来处理这些事,但如今金陵形势未明,不能久留,我也实在放心不下。”
云飘蓼眼底带着笑意:“果然是女生外向,蘅儿如今满心满眼都是梅宗主啊。”
云蘅挑眉道:“我这倒是有一封心心念念的书信,也不知阿姐到底看还是不看?”
云飘蓼眼中一亮,顾不得羞涩:“他、他可好?”
云蘅不忍为难她,连忙自袖中取出卫峥的书信来:“他在悬镜司里受了些苦,不过素玄哥哥底子好,只是些外伤没有伤了内腑,如今在苏宅又有晏大夫调理,很快就无妨了。”
云夫人虽然失望云蘅不能留下来,但她也知道云蘅的心结,如今肯称自己一声“阿娘”,她便心满意足了,闻言松了口气:“有晏大夫在,自然是好。”
云飘蓼没有立时打开信件,而是妥帖地收在了怀中,望着云蘅:“既然千里迢迢来了,留下吃个便饭的功夫总是有的吧?”
云蘅微微一怔,正想着点头应了,却见一个沧巫阁的人从门外急急奔来:“姑娘!京中急信!”
云蘅只觉得脑子嗡得一声,半晌竟是没说出话来。
阿寒看了云蘅一眼,上前几步从那人手里接过信,迅速看完之后皱了皱眉,低声道:“姑娘,是秦般弱四姐的信,她说······誉王谋逆,即将兵发九安山。”
云蘅腾地站了起来:“兵?他哪来的兵?”
“会不会是禁军?”阿寒道,“自内监被杀案后,皇上就撤换了两个副统领,只怕蒙大统领也无法完全掌控禁军。”
云蘅摇了摇头:“副统领控制不了,但蒙大统领这个大梁第一高手的名声在底下听命行事的禁军里还是很响的,若是叫禁军出京,他们怎么可能不质疑命令,蒙大统领又怎会不得消息?更何况京中留守禁军不过五千人,并不是什么万无一失的保障。”
“那就只有可能是京畿驻军了。”
云蘅抿了抿唇:“再探,我要知道准确消息,有消息后给苏哥哥那边也传一份。”
“那您——”阿寒看了看云蘅并不算好的神色。
“现在就走,集结暗桩,以防万一。”云蘅转身看了看云夫人和云飘蓼。
云飘蓼连忙道:“你快去忙吧,日后还有的是时间。”
云蘅微微颔首:“放心,离开前已经安排好了,一旦有事,苏宅众人都可从容撤离,素玄哥哥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