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眯着眼沉吟道:“静妃给已故宸妃设置灵位,却只得了个禁闭的处罚,难说皇帝此举究竟是罚她还是保她。”
“可不是?”阿庆道,“当时皇上被夏江和誉王挑得怒火正炙,冲去了芷萝宫,谁知却雷声大雨点小,回来后对靖王也没有多做为难了。”
云蘅冷笑了一下,思及之前芷萝宫的小灵传回来的消息,说静妃暗中给皇帝施了扰乱神智致其思绪不宁的药,想必皇帝做贼心虚,故人夜夜入梦,他怕是宸妃无人祭奠、冤魂不散,才暗中吩咐静妃设下牌位祭奠。
“悬镜司那边呢?夏江可有审苏哥哥?”
“还没有。”阿庆看了看云蘅冷凝的神色,“姑娘,宗主一向料事如神,他既说了三日,一定不会有事的。”
云蘅心烦意乱地点了点头,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正如梅长苏预料的,三日后纪王进宫,皇帝查封悬镜司,他自然就能出来,可是——云蘅缓缓坐直了身子,突然明白自己心中一直隐隐担忧的是什么了。
夏江为人狠绝,提审梅长苏后,二人一番交锋势必让他明白,梅长苏绝不是他能任意揉圆搓扁的人物,也就绝不会再给梅长苏面君的机会,一旦查封悬镜司的旨意到了,只怕夏江会立时对梅长苏痛下杀手,以绝后患。
梅长苏太清楚夏江的为人,他一定早都想到了,可他偏偏瞒了自己,将最后的结果轻描淡写掩盖了过去······
阿庆见云蘅眼眸里缓缓聚起一股怒意,却又渐渐散去,有些纳闷,可他不像阿寒跟了云蘅多年,相处起来有几分随意,毕竟他们这些沧巫阁的人对阁主还是充满了敬畏的,也不敢轻易开口,便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等云蘅吩咐。
梅长苏一定留了后手,云蘅思索着,飞流应该会提前潜进悬镜司,但是,万一夏江提前动手了呢?万一宫里出现了纰漏,皇帝没有直接查封悬镜司,而是召夏江去殿下问话了呢?云蘅不是不信梅长苏的推断,而是不信一向多疑的皇帝。
“阿庆,请师兄进来一下。”
片刻后,楚逴漫步走了进来,先是给云蘅探了探脉,蹙眉道:“你本就在养伤,切忌忧思过度,你是医者,这也不知道?”
云蘅叹口气:“苏哥哥在悬镜司里,我哪还能静下心来养伤。”
楚逴摇了摇头:“说吧,又想出什么了?”
云蘅道:“师兄,我听说你跟夏秋有几分交情?”
楚逴挑了挑眉:“是,不过交情归交情,夏秋到底是悬镜司的掌镜使,此番袭击少谷主,他可没有因为和我的交情而手下留情,你不会指望夏秋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能背叛师门吧?”
云蘅沉吟道:“我知道,只是我想跟他谈谈,师兄,你能否帮我约夏秋一叙?就在这里?”
楚逴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无奈道:“罢了,我会给夏秋传封信,但这种时候,他会不会来赴约,我就不得而知了。”
云蘅笑了起来:“多谢师兄!”
楚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云蘅的发顶:“小蘅,不管什么时候,药王谷和师兄,都会在你身后,你只要知道这个就好了。”
云蘅想起当初因为婚约而和师兄日渐疏远的事,咬了咬嘴唇:“师兄,我······”
楚逴叹了口气:“好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小师妹,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啊,以后师兄也会给你撑腰的。”
云蘅眼角有些湿润,她自然记得,在自己被云家送去药王谷的那些日子,她拼命用过分外向调皮的样子掩饰着内心的受伤,师兄师姐们被她烦得不行,一直都是楚逴带着她,看护着她,在那段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最孤单的日子里,楚逴是少有的带给她温暖的人。
只是云蘅也向来分明,师兄也只是师兄。
楚家家主并非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对于云蘅,他始终觉得自己有责任,更何况这是他的小师妹,天长日久的相处里,总会产生若有若无的好感,但是既然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良人,楚逴也没必要放不下执念。
若他真是放不下,也不会任由云蘅躲了这些年,思及此,楚逴安抚地冲云蘅一笑,便去命侍从回京给夏秋传信了。
夏秋
踏进这个看似寻常的院落,便隐隐感受到暗处紧盯着他的气息,与夏冬一般无二的面孔不由露出冰冷的笑意。
楚逴负手立于院中,闻声转过身来,抱拳道:“夏兄。”
夏秋挑了挑眉:“楚兄约我来此,有何事相商啊?莫不是自觉营救逆贼有愧于朝廷,特来自首?”
楚逴一笑:“夏兄说笑了,今日并非楚某相邀,而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