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夏冬并没有直奔孤山,她只是在那条路上行进了一段距离,站在山头望着被她支出城去的兄长夏秋绝尘离开,便沿着小路又朝着金陵城的方向行去。
与此同时,收到了一封书信的夏江,神色古怪又阴狠地快步走到堂外,带着唯一留守的徒儿夏春扬鞭离开了悬镜司。
空气中缠绕着肃杀的气氛,巷道中为了缉捕巨盗而四处布下兵力的巡防营,也难得有一些异样的肃然。
天色已至午时,一行红巾蒙面的人,就像从各处钻出来似的,突然出现在了巡防营掩护下的巷道里,随着每个人心中不断响起的细密的鼓点,一步一步向着悬镜司靠拢。
苏宅主屋,梅长苏与靖王两相对坐,点起了一炷香。
“开始了。”
破局
“誉王已经进宫,显然夏江也猜到我们今日会行动。”云蘅看了一眼宫门口传来的消息道。
梅长苏望着那柱点燃的香,凝神道:“若是夏江只把卫峥关起来,我们反而难以下手,他既然故意漏了破绽叫我们去抢,总会有机会的。”
靖王蹙眉道:“只是夏冬手中的眼线说,卫峥已经不在悬镜司的地牢了,夏江会把他转移到哪里去呢?”
“一定是一个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梅长苏眯了眯眼,“这金陵城还有什么地方呢?”
众人沉默了一瞬。
“他们已经进去了吧。”靖王紧紧盯着剩下的半柱香。
梅长苏略略颔首:“以那些人的功夫,此刻应当在悬镜司地牢前了。”
“可是······”靖王犹疑了一下,“会不会转移走卫峥才是夏江的故布迷障,令我们止步不前,实际上,卫峥确实在地牢里?”
梅长苏勉强笑了笑:“殿下,卫峥对于夏江来说,最大的作用就是活着,只要卫峥活着,夏江就有把握继续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激您上钩。但是对于其他没用的人来说,夏江不会心慈手软,他一定早就在地牢埋下了有去无回的重重机关,等着这些人前仆后继地赴死,哪怕这其中还有他自己的徒儿夏冬,他也不会有半分犹疑,这些在夏江眼中注定去死的人,就不必带着卫峥一起了。”
“或许,即便这次营救失败,夏江也会一口咬定是我劫走了卫峥,然后偷偷把卫峥放在一个我管辖的地方,再把他找出来,在父皇面前,我必然是有口难辩。”
“殿下能预料到夏江的做法,日后应付起来便容易些,殿下的战场不在这里,而在朝堂。”梅长苏淡淡道,又转而问云蘅,“你都收拾好了?”
“三日而已,能有多少东西。”云蘅不满地撇嘴,“我既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
梅长苏拿云蘅没辙,笑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靖王奇怪地问道:“云姑娘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云蘅看了梅长苏一眼,心知他是不准备让靖王知道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危险,便道:“这几日我师父为我疗伤,但今日之后只怕药王谷的人在金陵难得安稳,只好带着我这个包袱先离开几日。”
靖王想起那日云蘅晕倒在虎影堂前的景象,神色有些愧疚:“姑娘的伤,是该好好将养,那日在······”
“那日事态紧急,是阿蘅失礼了,这几日一直没来得及让她给殿下赔罪。”梅长苏开口打断了靖王。
靖王一怔,连连摆手:“此事是本王失了耐性,不够信任先生的缘故,若非云姑娘找来,只怕又要连累先生,哪来什么罪要赔。”
几日耗神,梅长苏原本便有些疲惫,听闻此言,便道了声谢,没有多语。
今日带人攻入悬镜司的是楚逴,楚家主武功不俗,又可掌全局,有他在前方坐镇,云蘅心中并没有太过担心,唐凌已经再次扮做太行巨盗的样子上了街,只等攻入悬镜司的兵力突围出来,唐凌便现身街头,引得巡防营在街上追捕,阻挡悬镜司的府兵,掩护其余人撤退。
而剩下的后手,是素天枢亲自带人跟着夏江,必然能够找到卫峥被关押的真正地点。
香燃尽了,又略略过了小半个时辰,即便夏江反应再慢,也该——
“宗主!”黎纲的声音老远就响起,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喜意,“宗主!卫峥救出来了!”
靖王猛地起身:“当真?”
“是!素老谷主他们已经把人救出来了!咱们的人只有几个负伤,并无人阵亡。”黎纲连忙回禀。
“夏江到底把卫峥藏在了哪里?”
“大理寺的牢房。”黎纲用拳头砸了一下手掌,“我们都没想到这个地方!大理寺卿可是誉王的小舅子啊!”
“是啊,大理寺的牢房平日里只关押待审的犯人,也难怪咱们连几处暗牢都搜过了,却忽略了这一处。”梅长苏松了口气,“黎纲,快未时了,后面的事情还得靠你盯着,务必要确保纪王爷在登甲巷亲眼看到夏冬押解卫峥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