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卫峥?”云蘅问道。
“我爹说,他为靖王和苏兄的这个决定而震动。”
“震动······”云蘅细细品味了一下这个词。
“明知是陷阱,是圈套,利弊得失如此明显,但仍然要去救,我已经太久没有见过这样愚蠢,却又这样有胆魄的人了,如果我这次不帮他们,将来又有何颜面去见泉下故友呢?”言豫津模仿着言侯昨日的话。
云蘅心神一曳,叹道:“侯爷高义。”
言豫津的双眼也充满了亮光:“是啊,我以为我爹这辈子都会和香炉丹药为伴了,可看到这样的他,谈及往事,神采奕奕,丝毫不减微顿苍老的模样,我很高兴。”
云蘅笑道:“看来,言侯爷给你讲了不少过去的事。”
“自然,我只听苏兄那样略略说过一件,还不知道我爹年少轻狂时,比我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言豫津一脸骄傲,“林伯伯、宸妃娘娘、祁王,其实我爹口中的许多人,我也记得,祁王对我们这些孩子很好,很有耐心,照顾得十分周全,不像林殊哥哥,一会儿就不耐烦了,嫌我们慢、又嫌我们笨,动不动就把我们从马背上捉下来丢进车里叫嬷嬷照顾,但景睿却偏偏最喜欢跟着他······这一点我记得最清楚了。”
“我爹说你当初其实是被林殊哥哥找到的,不过你大概不记得他了。”言豫津道。
云蘅心口一酸,她又怎么会忘记,那年碧湖相见时那个明亮炙热得令人不敢直视的少年呢?
再抬起头,云蘅眼底宁静:“这个世间,还有人记得他,就足够了。”
“是啊。”言豫津有些惆怅地念叨了一句,不过他一向不安分于什么伤感之意,便道,“我今日过来也是略坐坐,等会还要去纪王爷那里呢。”
云蘅不知道梅长苏到底安排了什么,便徐徐问了一句:“怎么还牵扯到纪王了?”
“我也不知苏兄用意,不过我爹吩咐得仔细,想来是有大用场,苏兄叫我明日带纪王去宫羽那里,宫羽姑娘如今住在登甲巷,那地方偏僻得很,也不能莫名其妙就拉了纪王爷上门吧,所以今日我去漏个口风,纪王爷最迷宫姑娘手里那把琴了,明日自然是水到渠成。”言豫津连喝了好几杯茶水,站起来道,“你们宅子里好像来了个讨人厌的家伙,刚在墙头上打量我半晌,我问了一句,他掉脸就走了。”
云蘅噗嗤一笑:“放心,他是被巡防营通缉的盗匪,没准哪天就被抓去了。”
言豫津撇了撇嘴:“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可别折腾了。”
云蘅默然,她都快被养在深闺了,到底怎么折腾了?
深夜,当言豫津还被留在纪王府里欣赏欢歌艳舞时,梅长苏也在自己府里秘密接待了一行人,而云蘅也是这几日来头一次被允准参与他们的秘密会议。
“这十个人,武功自然不如江左盟的弟兄,但好在轻功卓绝,又都是用药使毒的高手,梅宗主尽管按自己的意思用他们吧。”素老谷主精神矍铄地说道。
“真是多谢素老谷主了,这次还要借谷主的名头行事,真是过意不去。”梅长苏微微欠身。
“梅宗主这是哪里话,玄儿是我什么人?他这么多年义父是白叫的?我此番带着孩子们一路追过来本就是为了救他,如今有梅宗主出谋划策,实在是我该道一声谢的。”
“是啊,”云蘅插口道,“明日无论是谁,万一被抓了,一律称是药王谷的人,反正老头子的药王谷天高皇帝远,朝瘴林子里一躲,那些朝廷的兵马可耗不起。”
药王谷的人闻言大笑,有一人点了点云蘅道:“小师妹还是这样的性子,正如师父所说,胳膊肘啊从来不往里拐,不愧是要嫁出去的女儿了。”
云蘅闻言瞪了说话那人一眼:“偏四师兄有嘴,难道我还说错了?”
楚逴微微一笑:“能斗嘴,那就是伤养得还不错了。”
楚逴虽然已是名副其实的楚家主,也多年不参与谷中事务,但论资排辈依然是大师兄,大师兄发话后,众人便齐齐低头,不再插科打诨。
梅长苏这才望向素天枢:“这几日忙于金陵诸事,不知浔阳那边——”
素天枢扫了一眼云蘅:“梅宗主放心,云氏名声素佳,朝中又有不少人作保,悬镜司对他们嘛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只着地方官监看,不过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除却离开浔阳外出不甚方便,即便是蓼儿也没有被收押。”
“这样就好,”梅长苏松了口气。
云蘅却想着,悬镜司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做派,但凡与逆案扯上关系,都是不死不休的,只要在云家那边稍稍施压,或许金陵城的境况就不是如此轻松的了,为何悬镜司会放了云家一马?阿寒在那边又查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