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侯清修多年,与操办祭礼的法师道士必然相熟,这么多年总会有心腹,想必此刻,那些火药已经埋在祭坛之下了,只等皇帝点燃引线······”
“言侯是为了什么啊?”黎纲问道。
梅长苏闭了闭眼,心中一片骇然,却又忍不住地涌起酸楚与激动。
但是,他迅速恢复理智,睁开眼:“我不能看着言侯葬送整个言家,十二年前的血已经流得够多了,我必须保住这些尚有一颗赤子之心的人。”
云蘅扶起他,唇边笑意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与你同去。”
梅长苏微微叹息:“我竟不能让你有片刻宁静,一睁眼便是无尽的算计陷阱。”
云蘅笑道:“和你在一起,我从来都不怕这些,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黎纲默默退出屋子去备车,他实在不该在这里的。
新年
晏大夫吹胡子瞪眼地盯着梅长苏和云蘅。
梅长苏抱歉地笑道:“晏大夫,我必须亲自去一趟,有阿蘅跟着我,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不会有大碍的······”
“有没有大碍我说了算!你以为荀珍的护心丹是什么灵丹仙药?明明病着还不好好歇着,东跑西跑的,这个金陵城没有你它还能炸了不成?”
梅长苏赔笑道:“还真会炸了呢······我保证,等回来以后就好好养病。”
“飞流。”云蘅忽然叫了一声。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飞流像扛人偶一般把老大夫扛到了一边,云蘅笑着拉着梅长苏从屋里跑出来,钻进门前的马车里。
梅长苏喘了两口气笑道:“这下子晏大夫又要跟廊州告状了。”
云蘅吩咐车夫启程,一边道:“别怕,有我呢!”
梅长苏笑了笑,也许是药力的原因,也许是天气好了许多,他觉得自己目前还算不错,便闭目梳理着自己的思绪。
大约两刻钟后,马车停在了言府门前。
言豫津急急迎了出来,目光在二人面上打了个转:“苏兄,小蘅,你们怎么过来了?”
梅长苏听到称呼的变化不由挑了挑眉,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年轻人:“你穿得可真精神啊。”
“我们在练马球呢,苏兄不要见笑。”言豫津一面说着,一面忍不住看向云蘅,目露询问。
云蘅十分好笑,眨了眨眼。
言豫津露出一个洋洋自得的表情,一边招呼二人进府。
进了二门,便是一片宽阔的平场,还有几个人正在纵马练习击球,萧景睿和廖廷杰都在其中。
“苏兄怎么过来了?”萧景睿拿着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也迎了过来,廖廷杰与梅长苏不熟,只远远在马上对云蘅颔首示意,便接着和其他年轻人玩闹去了。
“闲来无事,出门走走,”梅长苏微微一笑,“昨日阿蘅说令尊回京了,我想到金陵这样久,竟然还未登门拜访,实在是失礼。”
言豫津耸耸肩,语调轻松地道:“我爹早上出门了,还未回来,不过应该快了。”
几人攀谈一阵,果然见言侯自大门外扶着小厮的手下了轿。
梅长苏只遥遥凝目看了他一眼,便快步走了过去,云蘅紧随其后,对言侯施了一礼。
言侯并没有在梅长苏的面前表现出任何与云蘅的熟稔来,只是微微点头。
“言侯爷,久仰。”
言侯已经隐隐猜出了梅长苏的身份,面上露出客套的笑容:“原来是苏先生,久仰。”
梅长苏淡淡一笑,直奔主题:“烦请侯爷拨出点时间来,在下有件极重要的事情,想要与侯爷单独谈谈。”
“跟老夫谈?”言侯失笑道,“先生在这京城风光正盛,老夫却垂垂而暮,不理红尘,怎么会有重要之事与老夫谈?”
梅长苏语气一冷:“如果没有静室,我们就在这里谈好了,只是户外太冷,可否向侯爷借点火/药来烤烤?”
梅长苏音调极低,只有言阙和身边的云蘅听见了。
可令人稍感意外的是,言阙面容沉静,仿佛这突如其来的一语并没有带给他一丝悸动,那种安然和坦荡,几乎要让梅长苏以为自己猜错了,即便是云蘅,也显而易见地蹙了蹙眉。
但下一瞬,梅长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言阙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双眼睛里透着疲惫与悲哀,也有些许震惊,却唯独没有恐惧。
这时,一旁的萧景睿与言豫津也察觉到言侯神色的异样来,连忙跑了过来。
“豫津,府上可有什么安静的地方,我与令尊有些事情要商谈。”梅长苏平静地问道。
“有······”言豫津快速看了云蘅一眼,“后面画楼,请苏兄随我来。”
梅长苏点点头,转向言阙:“侯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