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见云蘅盯着那把与屋中陈设格格不入的椅子看,解释了一句:“那是我的一位故友曾经常常坐着的地方,他不在了,我也只是习惯看着那把椅子。”
云蘅心中微紧,明白了萧景琰在说那位故友,只是早已物是人非,即便梅长苏在这里想要坐那把椅子,萧景琰只怕也是不肯的。她的目光又扫过窗旁墙上挂着的朱红铁弓,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消萧景琰解释,云蘅也知道这铁弓的主人是谁。
只是曾经如何往来无败的少年将军,再也挽不起这张铁弓了。
“庭生还有路原林深他们都还好吧?”云蘅问道。
靖王提起庭生脸上才有了些笑意:“都很好,这三个孩子都十分努力,庭生倒是常常念叨去苏宅请教苏先生呢。”
云蘅笑道:“等苏宅那边安稳下来,孩子们便可常常过去玩了,飞流也很想念三个小伙伴,毕竟离开廊州,在这金陵城里,他也很寂寞。”
萧景琰对飞流这个心智不太健全的少年却十分有好感,闻言点头:“是啊,府中还有个演武场,若有机会也可以叫飞流来玩玩,想必他会喜欢。”
二人又略略寒暄几句,萧景琰问道:“不知云姑娘今日来是有何要事?”
云蘅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替人传个口信,请殿下午时前去积云楼小坐。”
萧景琰有些不解:“苏先生也会去?”
云蘅摇摇头:“殿下最好自己一个人去,不要带随从,想必会发现点什么。”
萧景琰见云蘅不欲明说,便犹豫着点头应了下来:“只这一件事?”
“是啊,”云蘅理所当然,“如今苏宅除了飞流就我是个大闲人了,”她晃了晃还包着纱布的手,“几道鞭痕罢了,他们却偏偏当成什么大不了的重伤来看待,如今实在是无事可做,便来跑腿传个话。”
萧景琰笑了笑:“小伤也不可轻视,只是拓跋昊怎么会平白无故去截杀苏先生呢?”
云蘅无奈道:“说起来也是我惹回的祸,当初在北燕受了伤,舅舅和沧巫阁的人都十分生气,连挑北燕七皇子的众多据点,几乎是重创了他的势力,拓跋昊可不是恨我恨得咬牙切齿了?”
萧景琰皱了皱眉,并没有追问云蘅去北燕做了什么,只是叮嘱了一句多加小心,原本二人也没有太多话要说,萧景琰实在不是个健谈的性子,云蘅便告辞沿着原路返回了苏宅。
而萧景琰自然依着梅长苏的意思,于午时前抵达了积云楼,点了些小菜静静观察着四周,试图找到梅长苏想让他看见的事情。
午时到了,便有一寻常布衣的男子走进积云楼,老板迎了上去笑眯眯问道:“沈大人又来体察民情?”
沈追摆摆手:“什么体察民情,我就是个食客,做几样拿手好菜。”
老板笑着应了,顺便叫店中采买去见沈追。
萧景琰原是侧对二人坐着,不想去打听别人的私事,可因他身怀武功自然耳力也不差,沈追与采买的对话陆陆续续传进耳朵里。
他暗暗偏头去看,因对六部诸人不熟悉,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位似乎是户部的官员,难道这就是梅长苏要他看到的人?
祭礼
虽然苏宅其乐融融,可金陵城风起云涌,梅长苏也没办法真就与世隔绝地避清闲了。
杨柳心的案子在誉王的施压之下迟迟定不下来,文远伯几次上门,都被刑部尚书齐敏以证据不足还在侦查为名挡了回去。
而最重要的人证——纪王,此刻早已优哉游哉去了虎丘温泉。
所以在萧景睿、谢弼、言豫津上门之时,梅长苏见萧谢二人兴致不高,趁机提出了让言豫津带他们去京郊散散心的想法。
可这大冬天的能去哪里呢,虎丘温泉显然成了最好的去处。
纪王并不知京中事,三个晚辈的拜访自然会带去一些消息。只要梅长苏巧妙地把纪王是人证这一消息放给文远伯知晓,文远伯一旦求上门去,以纪王的性子,势必会同意回京做这个人证,而何文新杀人案便是铁板钉钉了,爱子如命的何敬中整日里浑浑噩噩,离倒台便也不远了。
苏宅的热闹又怎么少的了誉王呢?誉王再次携重礼登门,将这尚未整修的宅院能夸的不能夸的通通赞赏了一遍,又坐下来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恭敬姿态,求教滨州侵地案的解法。
梅长苏退还了重礼,只将那些或真或假的夸赞含笑应了,并不十分表明态度,只在誉王内心挫败却又心有不甘地离开时,缓缓提点了几句,叫他放弃庆国公,协助靖王审案。
誉王原还有些犹豫,毕竟庆国公的军/方势力是实实在在捏在自己手里的,但靖王那个宁折不弯的倔脾气哪里能为自己所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