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为何?”
“蒙大哥,此人扮做你的下属,连你一时都没有发现,可见幕后之人对陛下乃至你平素习惯的了解,绝非拓跋昊这样的外人能够做到的。想必原本便是有人想要调虎离山对我痛下杀手,却没想到拓跋昊插了进来,他们不敢动手,但是万一察觉到了什么,在陛下面前参你个私放他国重臣出京便不好了。”
蒙挚倒吸一口气,点点头:“那我这便进宫,陛下不想与北燕交恶,偷偷放走拓跋昊是最好的办法,想必不会怪罪我,只是你这里——万一之前埋伏的人又出手怎么办?”
“阿蘅已经召集了在金陵的人手,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去吧。”梅长苏催促道。
蒙挚冲二人点了点头,翻身上马消失在夜色中。
梅长苏望着倾倒在街道尽头的马车,低低叹了口气,走到云蘅身边问道:“有没有受伤?”
云蘅摇了摇头,垂着脑袋不说话。
梅长苏眸中闪过不分明的情绪,拉过云蘅的右手,看着她被拓跋昊内力反震而布满鞭痕的掌心,心中泛起疼惜。
“阿蘅,你这样,可要我怎么办才好。”
云蘅闻言抬眸看他,眼底清澈,似乎能映出夜空的群星。
乔迁
阿寒他们动作很快,迅速找到了谢弼派来的随从以及一辆新马车,所幸拓跋昊并不真的想在这金陵生事,所以下手并不重,随从过一会儿便醒了,看着眼前一片凌乱的街道发呆。
当谢弼看到一行人的狼狈,以及那辆没了顶棚的马车时,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梅长苏发生了什么。
看着谢弼急迫关切的样子,梅长苏在心中暗暗感慨,今日之事若说并非东宫策划他是不信的,看来谢弼也是真的被蒙在鼓里的,还以为自己的父亲真的支持自己选择誉王,更没想到谢玉竟深沉至此,连自己的儿子也要如此加以利用欺瞒,因而在面对谢弼的追问时,梅长苏也由于同情而显得十分温和。
“手。”梅长苏从药箱中拣出包扎用的东西,对云蘅道。
云蘅抿了抿唇,将右手往身后藏了藏。
梅长苏故意沉了脸:“你不听我的话是不是?”
云蘅有些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缓缓伸出右手,鞭痕在白皙的掌心显得尤为刺眼。
梅长苏仔细又轻柔地擦拭包扎着,仿佛捧着世间至宝。
云蘅撇开脸去,低声道:“东宫一次未得逞,只怕今夜还不消停。”
梅长苏点了点头:“飞流已经守在这里了,今晚你不许再动手。”
云蘅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见梅长苏不容置疑,只好点了点头。
飞流听见梅长苏叫自己的名字,睁着大眼睛闪了过来。
梅长苏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哦,没有在说我们飞流,不过今天蘅姐姐受伤了,飞流晚上可要帮苏哥哥打坏人啊。”
“打坏人,扔出去!”飞流重重点头。
梅长苏的嘴角噙了冷意:“今晚不用扔出去,可以伤人。”
飞流有些兴奋:“飞流打坏人!苏哥哥睡觉!”
“好,”梅长苏又摸了摸少年,“去吧。”
未到三更,金陵城纷纷扬扬飘起了今年第一场大雪,十多条带着浓浓杀机的暗影,正借着夜色摸向已经熄了烛火的雪庐。
西厢的窗户忽然晃动了一下,屋脊上一声闷哼,已有人头朝下坠入院中。飞流如鬼魅一般的身影,闪动中将几道黑影逼退至东厢房。
梅长苏于桌案前,闭眼聆听这大雪中并不十分明显的交手声,轻声喃喃道:“下雪了,最适合杀人了。”
下一瞬,屋外却传来萧景睿的声音:“何人敢夜闯谢府!”
萧景睿原是回府晚,听说梅长苏在街边遇刺的消息本想来看望一下,却没想到雪庐已经熄了灯,只好作罢,可他尚未离开,便发觉有人夜袭雪庐,这些日子明里暗里来窥伺的人并不少,萧景睿于暗处看着飞流游刃有余地辗转腾挪并未出手。
而正在飞流与其余人纠缠于东厢房屋顶时,另有一人自南墙而上,恰好避开了飞流直袭主屋,萧景睿吓了一跳,身边又没有兵刃,便爆喝一声赤手迎上。
这些人犯了两个错误,一是低估了萧景睿的武功,二是低估了飞流的狠辣,从前飞流被梅长苏拘着不许伤人,所以给了某些旁观者错觉,以为这个少年只是武功高强,却不想飞流在暗夜之中有如杀神,招招毙命。
可是同时,飞流与萧景睿也低估了那位刺客首领的身手,首领指挥着所有人挡住飞流,自己居然硬生生接了萧景睿一掌,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飞起,首领借助此力如箭一般撞碎了门板直射入主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