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睿闻言知道他所在的环境一定很不好,立刻盘问起庭生的来历,想要帮他一把,可无论如何,庭生都不肯吐口自己究竟住在什么地方。
相比之下梅长苏倒没有那么性急,趁云蘅用药酒给庭生推开其他淤青的伤处,便翻出一本书来考察他的学问进程。
云蘅也才发现,庭生脚边放着一个藏青色的包裹,里面都是些沉重的书籍。
梅长苏循循善诱:“庭生,要念书不是这样念的,先看这几本,这些是基础,这几本也是好书,只不过你字还认不全,没有人讲是不懂的,但不要紧,慢慢看,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庭生的眼神登时一亮,但旋即黯淡下去,他这样的身份,又要如何来这侯府请教。
云蘅抿了抿唇,避开了梅长苏疑惑而探究的目光。
“谢谢,”庭生抱起书,深深地朝几人鞠躬,“我可以走了吗?”
“你这孩子——”萧景睿无奈,“这么多书,你身上又有伤,哪里拿得动?”
“我可以。”庭生倔强地咬牙。
梅长苏又看了云蘅一眼,正欲开口,外间却传来一声清叱。
紧接着有人大叫:“飞流小哥!这个人不能打啊!他是——”
“闯进来!打!”飞流冷冷道。
“你是什么人!敢拦我——”另有人怒喝了一声,话音滞住,大概是忙于应付飞流的攻势。
听到这个声音,云蘅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下好了,都撞在一块了。
择主
萧景睿没有听出来人是谁,但还是立刻飞奔了出去,片刻后,他的声音也传来:“飞流,不要打了,这个是客人,可以进来的。”
梅长苏微微蹙眉,侯府访客一般都有小厮通报,再由自己决定见或不见,可这位客人明显是依仗某种身份,一路强闯进来的,侯府小厮更是不敢阻拦。
他看向云蘅,云蘅咬了下嘴唇,跟他比了个口型,梅长苏一怔,视线转向庭生,见那孩子面色惨白,仰头张着嘴听着外边的动静,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
梅长苏心头一动,顿时改变了注意:“飞流,让客人进来!”
打斗声戛然而止,萧景睿的声音很是客气:“您没伤着吧?怎么就这样闯进来呢?是有什么急事吗?我父亲不在家,要不我陪您去正厅等······”
“我不是来找谢侯爷的。”那人说着便已经冲进了雪庐,迎面撞上梅长苏冷峭的目光,不由停了脚步,等看到庭生好端端坐在那里,才松了口气:“庭生,你还好吧?”
“是。”庭生有些局促地站起身,恭谨回道。
萧景琰的视线落在了第三人身上,明显一怔:“云姑娘?”
云蘅笑了笑:“靖王殿下,许久不见。”
后脚跟进来的景睿更加惊讶:“这个孩子您认得?您还认得云姑娘?”
萧景琰又看了梅长苏一眼,有些疑惑,但还是快速跟萧景睿说道:“景睿,我听说这个孩子冲撞了贵人车驾,想必惊到了你的客人,还请看在我的薄面上,让他赔个礼,不要为难他。”
萧景睿看着他,半晌没反应过来。
倒是云蘅先笑了起来:“殿下误会了,庭生并没有冲撞谁,只是萧公子和我们宗主路上所救,将他带回来查看伤势,您是知道,我会医术的。”
萧景琰一愣,见萧景睿也跟着笑起来,再想起他素日为人,便知云蘅所言不虚,当下有些尴尬。
“实在不知是靖王殿下驾到,”梅长苏缓缓起身施礼,“刚才飞流冒犯了,还请见谅。”
萧景琰的目光定在梅长苏身上,方才云蘅称其为宗主,他便已知此人身份。
倒是景睿很是郑重地介绍道:“靖王殿下,这位是苏哲苏先生。”
萧景琰并未露出什么表情,梅长苏的盛名出门在外用化名倒也不是稀奇事,虽然当初西厉暗探之事,自己与江左盟也打过交道,但与江左盟的宗主实在是不熟稔,便客套地还了个礼。
“庭生,是靖王殿下府上的人吗?”萧景睿一边给萧景琰斟茶,一边问道。
靖王神情有些为难:“不是······他······现在住在掖幽庭。”
“掖幽庭?”萧景睿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地方,“可那不是关押罪奴所在之地吗?庭生这么小,怎么会关在这里?”
庭生的嘴唇抿成如铁一般坚硬的线条,面上没有一点血色。
梅长苏蹙眉:“阿蘅,带庭生去园子里玩玩。”
云蘅有些担心地看了梅长苏一眼,今日突然与故友重逢,不知他可否撑得住,但心知他们要讨论的无非是庭生的身世,孩子再听一遍,无非把伤口撕扯得更大,便立刻起身,伸手拉住庭生,又招了树上的飞流一起离开了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