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叹了口气:“景睿是个温厚的孩子,便只得自苦。昨夜又发了高热,我便只好以琴音引他宣泄情绪,大哭了一场,才安然睡去。”
云蘅也跟着叹了口气,忽地偏头问道:“我被云家赶出来,你带我回廊州那日,是不是也弹琴给我听了?”
梅长苏笑了起来,伸手温和地摸了摸云蘅的发顶:“还以为你什么都不记得呢。”
云蘅道:“当时不记得,但如今又想起来了,那日我睡去时,似乎有琴音袅袅,令人倦意渐起,才得以安眠。”
“日后,定不会再让你受这等苦楚。”梅长苏道。
云蘅笑弯眉眼:“我当然信苏哥哥啦!只是苏哥哥,等到了金陵,你可一定要教我抚琴,我也想弹给你听。”
云蘅自小聪慧,医毒武功、谋略心计皆不在话下,可唯独音律琴技,即便是当初得宫羽指点,仍然是一窍不通。
梅长苏点点头,佯装烦恼的样子:“只怕教你抚琴倒成了我去金陵最难的事。”
云蘅不乐意地瞪着梅长苏,直到他投降,才又说起了另一桩事:“前两天霍州大雨,卓青遥和谢弼只怕被拦在路上了,原是今晨便要到浔阳的,如今看来,至少要后日了。”
“这倒无妨,景睿喝了安神茶,这几日又心力交瘁,只怕一时也醒不过来,我安排了黎纲在浔阳城引他们来此,届时一起去金陵,你也可以先一步安顿下来。”
“你跟着这几个贵公子进京,倒也是最直接的法子,便能接触到金陵城里的达官显贵,只是要住在哪里呢?你一直没让我们在金陵买园子,可现在就掀出兰园案是不是有些早了?”云蘅问道。
这几年江左盟和沧巫阁在做的事,便是一条一条埋下引线,直到梅长苏进京,再一条一条点燃,彻底引爆整个金陵城。
梅长苏道:“先不住外面,我会去宁国侯府住一阵子,等到时机合适,再以买园子为名引出兰园,你去了之后叫童路也要早做准备。”
云蘅蹙了蹙眉:“宁国侯谢玉,他虽然看起来在朝中不偏不倚,但我总是不放心他,更不明白,他为何纵容谢弼公然站在誉王阵营,谢弼可是要袭爵的,太子尚在位,谢玉就不怕太子日后记仇?”
梅长苏微微凝眸:“此事我也一直在考虑,但是传回来的消息,确无证据表明谢玉自己偏向哪一方,也许是怕陛下多疑,毕竟,他是赤焰案的真凶,最是知道陛下的心思。”
云蘅咬了咬唇:“那你住在那里真的安全吗?”
梅长苏笑着安抚道:“自然,飞流会跟着我的,而且,你在金陵经营了这么久,我怎么会有事呢?”
······
“阁主!”“百里奇”走了进来,仔细打量了一番云蘅,才松了口气,“您没事就好,当初在燕都可是吓坏我了,您却又严令不许我出手。”
云蘅冲他笑道:“我自然不会有事,你在燕都蛰伏了那么久,若是贸然出手,势必要招四皇子怀疑了。”
“也是,四皇子消沉了一阵子,最近眼瞧七皇子吃瘪,便又打起了精神,还叫百里奇来大梁求娶霓凰郡主,”假百里奇显而易见地撇了撇嘴,“就他那个长相,也配娶我们大梁的郡主?幸好阁主和宗主有先见之明,将我安插进去了,否则,以百里奇的硬功,郡主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云蘅摇头道:“当初只因查到了百里奇这个人,你又是硬功出身,才派你去的,真没想到,今日能派上如此大的用场。”
“不知道此番需要属下做些什么?故意输掉?”
云蘅想了想:“我们还不知道比武的情况,只怕这一次各方势力都把手里的宝拿出来了,苏哥哥的初步计划是你先藏拙,只求稳稳地进入最后的文试,帮郡主把那些没用的人都淘汰掉,再输给郡主。”
百里奇点头道:“这容易,只要是大渝的金雕柴明不出手,其他人好说。”
“金雕柴明已经有妻室了,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你可要小心,前期一定不能显露你的真本事,以防有人对你下手。”云蘅嘱咐道。
假百里奇想了想问道:“明日我将百里奇调换之后,你们会如何处置他?不会直接杀了吧?”
云蘅瞪他一眼:“我们与他无冤无仇,我像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吗?”
假百里奇缩了缩脖子,讨好地傻笑,可是这种笑在百里奇那张脸上效果只能更惊悚。
“自然是让他陷入沉睡,留在江左,等北燕使团回国途径此处再换回来,到时候你也可以脱身,洗去这身装扮,做回你自己了。”
假百里奇闻言倒有些怅然:“这么多年都在做百里奇,一时叫我做自己,反而不知道我能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