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一听此话就心虚起来,不由自主把左手往背后藏了藏,笑眯眯十分乖巧的样子:“好啊,苏哥哥,那我去歇着了。”话音刚落,就一阵风似的跑了。
黎纲看着眼前气压略低的梅长苏,缩了缩脖子,他真是个苦命的属下。
楚逴斜倚在床头,脸色极其苍白,尚未完全恢复,听梅长苏说完了前后之事,好似早已料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多谢梅宗主告知。”
梅长苏点了点头:“说起来当初也是在下将楚家拖进乱局,若是楚家主真的出事,在下实在是——”
楚逴摇摇头,笑容有些惨淡:“我这一路曾想,会否是南楚之人发现了我所做之事,甚至想会否是南楚皇室得知了楚家的秘辛才要赶尽杀绝,却没想到,是我当初心软惹的祸。”
梅长苏蹙眉:“族中长老毕竟是家主的长辈,如当时一味除尽,只怕适得其反,引起族人不满,楚家主并没有做错什么。”
楚逴自嘲一笑,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当初在他接任家主之位时跳出来叫嚣的族中长老,被自己送去禁地养老,却还不死心,如今竟然雇杀手置自己于死地。
梅长苏道:“楚家主有没有想过,这些人背后是否还有其他隐情?”
楚逴抬眼望着他:“梅宗主的意思是?不只是他们的意思?”
梅长苏沉吟道:“总觉得能派出如此多的杀手,毫不顾忌地追杀楚家主,原因如此简单可笑,他们又承认得如此干脆,反而令我生疑。”
楚逴想了想,拱手道:“多谢梅宗主,待我回去后,一定细细查探。”
梅长苏犹豫了一下,本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嘱咐楚逴好生歇息,便离开了。
晏大夫已经等在厅里了,见梅长苏就上来给他把了脉,点了点头:“今年入了冬还算稳定,宗主可按照方子日日服用了?”
梅长苏苦着脸:“晏大夫,我都成药罐子了,日日喝这个药,嘴里都是苦味。”
晏大夫瞪眼:“病人就要有病人的自觉,哪里有和大夫讨价还价的!”
梅长苏无奈笑道:“罢了,不说这个,当时您同我来信,说楚家主病势凶险,但我看如今尚好啊?”
晏大夫也同样疑惑:“是啊,当日极为凶险,已经喂不进去药了,老夫守到第二日,却见他突然好转了些,许是楚家主命好,硬生生熬过来了。”
梅长苏低头沉思,神色略微凝重。
“叫阿寒来,我有话要问。”梅长苏吩咐黎纲道。
黎纲出去还没一会儿,就疾步奔了进来:“宗主!宗主不好了!云姑娘晕过去了!”
梅长苏猛地起身,一阵眩晕,晏大夫赶紧上前掐住一处穴位,沉声道:“宗主凝神!”
梅长苏半天才缓过劲来,挥了挥手:“晏大夫去看看阿蘅,我随后就到。”
晏大夫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叹口气朝云蘅的屋子疾步而去。
黎纲连忙上来搀扶梅长苏向外走,口中道:“方才是吉婶给姑娘送午膳,进了院门才发现姑娘晕倒在院子里。”
梅长苏蹙眉:“阿寒呢?他不是一直跟着阿蘅么?”
黎纲摇头:“属下也没找见人,许是被姑娘派出去做事了,宗主莫急,想来是这些日子云姑娘为楚家主的伤情日夜忧思劳心劳力所致,有晏大夫在,不会有事的。”说完黎纲就后悔了,他在说些什么?
梅长苏一进房门,便瞧见了云蘅苍白的小脸,以及——白皙的手腕上极其刺目的伤口。
“这——”晏大夫也惊了,“这刀口,分明割了不止一次,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梅长苏波澜不惊的眸子里蓦然涌起怒意和疼惜,联想今日之事,他还哪里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孩子,这个傻孩子,要他怎样才好?
怒火
晏大夫施针后,云蘅很快就醒过来了,她第一反应便是看向明显已经重新包扎过的左手,晏大夫冲她摇了摇头,背着药箱漫步而出。
云蘅抿了抿唇角,觑着坐在远处暗影里的梅长苏,一言不发。
“苏哥哥。”最终还是云蘅忍不住唤道。
门口候着的黎纲犹豫了一瞬,回身掩上房门离开了。
梅长苏自暗影中走出,立于云蘅床前,面上没有怒色,眼底也不带一丝情绪。
云蘅有些慌了,她情愿此刻梅长苏对她疾言厉色,也害怕这样的他,上次在药王谷自己擅自以血施针,他便是这样一言不发,同自己冷战多日,若非恰好碰见师兄来访,还不知道要怎样。
云蘅伸手去拉梅长苏的袖角,脸上甚至带了一丝哀求:“苏哥哥?”
“在这件事上,你从来都不肯听我的话是不是?”梅长苏见着小姑娘的神色,心中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