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此时才是百感交集,上一次见到这位皇七子还是将近十一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苏哥哥还是林殊,那个时候战场风沙还没有在萧景琰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迹,自己潜进湖里去捞不小心掉进去的玉佩,却叫林殊以为自己落了水把自己救了起来,两个人好一阵吵嚷,也只有温和的靖王殿下记得给自己披了披风。
如今物是人非,即便是曾经的旧友站在萧景琰面前,他也根本认不出了。
云蘅思及此叹了口气,靖王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姑娘因何叹气?”
“殿下,酒行之事,无论结果如何,有人私通西厉已是事实,殿下驻军西境,可想好如何在陛下面前自保了?”
靖王身形顿了顿,道:“到地方了,这里隐蔽,却能总览全局。”
云蘅抬眼望去,见是一座阁楼,也不知是谁家宅子里的,便随靖王跃至屋顶,看了看一派宁静的米氏酒行,自己找了处地方坐了下来。
“殿下不回答,是从来没想过吧?”
靖王也坐了下来,声音平淡:“父皇定会秉公处置,我只管抓人就是。”
“秉公?”云蘅好笑道,“殿下,陛下若真的秉公施为,殿下堂堂皇子,又如何常年驻守西境,军功赫赫却还是个郡王?”
靖王凌厉的眼神看向云蘅:“姑娘此言何意?”
云蘅并不在意,平和道:“殿下的处境殿下要比我更清楚,殿下猜猜,会否有人通过此事,给殿下扣上一顶里通外国、养寇自重的帽子?”
“清者自清,我萧景琰没有做过的事,便是没有,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真相?”云蘅默然了一瞬,“在这个朝局中,最不重要的就是真相。”
靖王浑身一震,看着云蘅说不出话。
“咱们那位知州大人虽有些心思,但他身边的路师爷是个明白人,殿下不妨同路师爷商讨一二,如今说得难听些,殿下与刘大人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刘大人不胡乱攀咬,殿下才有时间把西境真正里通外国之人揪出来。”
靖王看着云蘅问道:“云姑娘与我素不相识,为何要——”
云蘅也没来得及编出什么解释,因为远处一声尖利的长啸,围攻开始了。
士兵尚未攻入院内,十数道黑影跃然而起,如旋风一般扫过了院内打手,打开了酒行的大门,云蘅突然起身,看着酒行内部出现的一批蓝衫人,与院中寻常打手不同,这些人以一敌五,即便是遇到沧巫阁的人,也不落下风。
“西厉人!”靖王惊道,他常年与西厉对战,对这些人再熟悉不过,但谁也没想到,两国交战难舍难分之际,竟然有这样一批武功高强的西厉人潜藏在大梁境内。
云蘅瞄到一个突出重围的蓝衫人,身形一闪便落在了那人面前。
蓝衫人说了一句听不懂的西厉话,云蘅也不在意,抽出长鞭直接攻了上去。
蓝衫人连忙躲避,几次想要绕开云蘅,却都逃不出长鞭的攻击范围,身上已被鞭子上的倒钩刮出数道伤口,蓝衫人神色微凝,他必须要去城外报信,但显然,不解决眼前这个小姑娘,根本无法离开。
云蘅只觉得眼前人气势一变,他也抽出了一双大刀,直直向云蘅砍来。
靖王依然在屋顶,握紧了手中宝剑,方才云蘅离开时叫他留在原地,他也明白,自己身为指挥官不能轻易加入战斗,但他不知云蘅的功夫到底如何,着实捏了把汗。
云蘅闪避几次,冷笑一声:“西厉皇族暗卫不过如此。”
蓝衫人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我知道你听得懂也会说中原话,敢在我江左境内造次,难道本姑娘还查不明白你们的身份么?我倒是好奇,你们皇族暗卫,千里迢迢潜伏大梁,不仅不收敛,却大张旗鼓地拐卖小孩?这是为何啊?”
蓝衫人握了握双刀:“与你何干?”
云蘅偏着脑袋笑了笑:“罢了,我的耐心有限,到时候自有方法叫你开口。”话音未落,手中长鞭便像蛇一般直取蓝衫人的脖颈。
探子
蓝衫人吃了一惊,他自以为有所保留,却没想到云蘅也同样隐藏了实力,而且自己还无法辨别出云蘅出自哪门哪派,一时间乱了阵脚。
云蘅趁机脚尖轻点,直接跃过了蓝衫人的头顶,自他身后一抬左手,一根银针没入蓝衫人脑后,见他猛地抽了一下,便无声无息地倒了,这正是顶针婆婆传与她的银骨针,此刻所刺穴位会造成此人的休克。
云蘅刚准备把蓝衫人挪去街边上,却突然感觉身后劲风刮过,靖王的声音传来——“云姑娘小心身后!”
云蘅下意识闪开,一柄利剑已至眼前,却突然转向直袭另一边已经昏厥的蓝衫人,云蘅双眼微眯:“灭口?”